“属下是碰见了东虞那位久不见来历的国师，您一定猜不到他是谁。”
男人眼眸微窄，声音沉了几分：“谁？”
“乔、时、榭。”
“乔时榭？他竟没死？”男人露出讶然，旋即面色更差。
梁姝锦又笑说：“殿下先别忙着惊讶，还有更离奇的呢。”
女子再度扫了眼一旁的姚冲，蔑声道：“昨日晚间，属下亲耳听见，那东虞国的辛郡主与乔时榭大吵了一场，话里行间好似旧识。”
她顿了顿，嘴角笑意扩大：“属下仔细一听才知，原来这东虞郡主早已不是本人，而是乔时榭的妹妹，咱们大夏那位徒有虚名的容瑜公主夺舍而来！殿下，您说这离奇不离奇！”
男人皱起了眉，坐起的身子微微前倾，不可置信道：“夺舍……？竟会有此等事……你可确定？”
“属下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可是瞧那两人争执的模样不似作假，再说了，乔时榭本是大夏之人，又何来机会同这东虞的郡主产生纠葛。”梁姝锦眼里皆是自得的光彩，笑道，“殿下，错不了。”
那座上男人许久不语，渐渐地，表情转为玩味，带了些赞许之意朝梁姝锦道：“好，做得不错。”
他指节轻敲着案桌一侧，眼里覆着志在必得的光：“没想到这乔氏之人倒也顽强，不过……”
男人冷笑一声，“到底是蝼蚁之辈。”
*
日头渐落，府内唯余萧寂。
闻琏是沿原路而返的，时榭与梁姝锦皆已不知去处，他却无心顾及。
怀中少女面色依旧如纸一般的白，手指蜷起紧攥着他衣袖处一块布料，蹙起的眉从一开始便未舒展过。
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怜的辛珂。
当初于马车上瞥见她困于梦魇时，他曾有过半瞬微妙心绪，而这般感受似是再度袭来。
为什么会去救她？他道不出理由，只觉得行动总是快于内心，次次如此，次次却……并不恼悔。
“闻公子留步。”
闻琏转头，见时榭不知是从何处现身，一袭整洁衣装像是有打斗过的痕迹，面上神情也不似平常淡然。
那人一步步走来，目光却是定定落在辛珂身上。
闻琏无声皱眉。
他并未驻足停下，只是抱着她，径自向前边的厢房去。
时榭仍是不死心，拦下他问道：“郡主她……是如何中的此毒？”
“时国师，逾矩了。”
闻琏冷冷睨他一眼，声音如玉碎般裹着凛然，“她如何，与您有什么关系？”
见闻琏又要走，青年遽然出声，语气里有一丝怒意可辨：“……闻琏，难道便与你有关系？”
少年扯唇哂然：“自然是多过您的。”
他说完，再不顾及时榭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开了。
……
丫鬟小菊知晓辛珂生了急病，忙不迭便拿着闻琏给的药便下去忙活了。
辛珂先前服下了几粒止痛的药丸，现下面色已平静了许多，只是臂上的斑痕仍昭示着她此时并不好过。
闻琏默然望着榻上的少女，不一会便听见外头有人轻唤：“公子，药好了。”
闻琏接过药碗，见小菊仍是担忧地向屋内张望：“辛姑娘没事罢……”
“无妨，我会照看着。”
等到小丫鬟走了，闻琏关上屋门。
借着窗外浅浅透进的微弱霞光，他将汤药搁在桌上，又取了匕首在腕间划开。
血液淌出，滴滴落下，在碗中晕出一片暗红。少年却始终未曾敛眉，好似察觉不到痛意。
此毒是他那深居谷中的姑母依据东虞皇室的“起蛰”作了改造，效力与以往无差，但却极难解除。
当初他本以为，按照辛珂这般自私的性子，决计是不愿服下此药的，却不想姑娘心大，半个转眼便咽了下去。
直至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场景仍能令他生出愕然，好像此人从一开始便与自己所认识的东虞郡主判若两人，也叫他屡屡无法痛下杀心。
闻琏没再去深想，简单包扎止住了血，又端着碗来到榻前。
苦涩混着血腥的汤药叫辛珂再度蹙起了一双柳眉，即便意识不清，她仍是固执别过脸去，一滴也不愿喝下。
“服毒服得利索，喝药就不愿了？”闻琏促狭着轻笑一声。
俯身再度将汤匙追到她唇边，那人却丝毫不给他面子。
“走开……”辛珂不满着咕哝。
闻琏内心生出几分无奈，凝滞她面庞半晌，又怕药冷了，只得再度开口：“喝了就不难受了。”
他靠近些，语气里是自己也察觉不到的轻柔哄意，“……听话。”
这话好似是真的起了效，辛珂唇间微微翕动，终是咽下了嘴边那勺药。可惜她被这药苦得厉害，千般万般也不愿再喝第二口。
“你真麻烦……”
闻琏搁下碗，一手捏住她双颊，迫使其张口将药喝下。
他并不敢用力过重，不知是怕辛珂难受，还是怕她醒来，小心慎微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然而并未停住手中动作，只想着快些将药喂下去。
“别尝，直接咽下去。”
一口接着一口，终是勉勉强强灌下半碗。
辛珂本是浑身不适着，此刻连头也无法动弹，她终于恢复些意识，却发觉有人正往自己嘴里灌些什么。
潜意识里尚未脱离危险的直觉叫她心神一颤，霍然睁开了双目，眼前之景还未清晰动作却已先起，抬掌往前推去，然而中毒之人眼下又谈何力度，她只觉得手触上一片硬实的胸膛，似是还能感受到其下隐隐跃动，一声一声。
怦、怦、怦。
辛珂愣了。
身上痛痒之意像是一瞬也虚了不少，望着那人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距离之小像是彼此呼吸也可闻。
闻琏无疑感受到了她的动作，眸色晦暗几分，少女的手像是粘在他身上一样，迟迟忘了放下。
“郡主摸得可还舒服？”他噙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