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驱走这段实在难堪的记忆,迈着疾步不多时已回到院内。
尹业得玉之事所含隐情如今也算是水落石出,她知道,这趟黔州之行到此也该结束了。
简单回屋收拾了行囊,辛珂打开房门,见闻琏倚在门边,见她从屋内走出,目光好整以暇落在她身上。
“你怎么在这儿?”
方才的事倒是没怎么影响闻琏对她的态度,少年漫不经心笑道:“自然是在等郡主。”
晨间所起的阴云时至此刻仍是未散,隐隐有小雨滴砸落于地,两人再度来到前厅,辛珂向吴泉启道明了去意,男人面色憔悴,却仍是秉着待客之道:“雨势将至,二位何不多留些时日?姑娘先前救了我夫妇二人的命,吴某我还没来得及报答……”
“您言重了。”辛珂连连摆手道,“是我们叨扰过久,还未来得及感谢您。”
“雨天行路不便,二位还是多休息几日罢,等到天色好些了,再走也不迟啊。”
来时便是因着梁姝锦的缘由,如今吴夫人不在,倒也免去了杜撰一番解释的麻烦,然而吴泉启留客心切,叫辛珂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开口的是闻琏,“并非是不愿多留,只是友人今晨传书过来,约好了晚间有事商议,实在耽搁不得。”
听闻是有事在身,吴泉启也不便再多做阻拦,本想吩咐侍从置备马车将两人妥善送离,没成想闻琏再度拒了,只说是友人就在附近。辛珂本以为他是临时想的借口,直到真正离开了吴府,才扯了扯闻琏衣袖,轻声问道:“你有朋友在黔州?”
头顶的纸伞是临走时小菊塞给二人的,好在是足够大,容纳两人也绰绰有余,辛珂这厢说着,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伞柄处,握于其上的手修长白皙,她就这么顺着望去,见闻琏面庞隐在伞面投下的阴影中,眉眼似是也被这连绵而下的雨水染上些冰凉。
辛珂琢磨不透他现下是何情绪,只是静静等着闻琏的回复。耳边单调得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水声,顺着伞骨蜿蜒而下,坠于地面如珠落玉盘。
“郡主忘了?那人也是最近来的。”
辛珂有些莫名:“谁啊?”
闻琏似是心情不错,见她这么问,只是轻笑了声:“到了便知。”
……
雨势并不算大,却也足够将地面淋成湿漉漉的一片。
两人才至市集处,便瞧见一个身影隔了老远朝他们奔来,辛珂一愣,还没瞧清那人是谁,却几乎被其狂奔携来的雨水糊了眼睛。
“郡主!闻兄!你们可算来了啊!!”
这声音,这语气……辛珂抬起袖子抹了把眼睛,心里已然辨认出了来者,不是韩朗之还能是谁?
心里回想起当初说要来黔州时,傅大人曾提过韩朗之也会随行,想来先前闻琏指的友人,也正是他了。
“小韩大人……怎么淋成这样,没寻个地方避避雨?”辛珂瞧着韩朗之一身不亚于落汤鸡的模样,面色有些诧然。
“这不是想早些见到你们嘛!”韩朗之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没想到这雨说下就下,不过是淋湿了些,不碍事的。”
韩朗之说着,又凑近了些:“郡主呢,近来可好?”
“小韩大人也知道自己淋了雨,是要将这寒气分些给郡主?”闻琏冷不丁地开口。
“唉呀……实在对不住。”韩朗之有些不好意思,退后了些,挠挠头道,“还是闻兄考虑得周全。”
“无事,先找一处客栈避雨吧。”辛珂无奈着瞥了眼闻琏。
这人有时候……真的挺幼稚的。
*
“倚香楼?”
韩朗之灌下一口热腾腾的面汤,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是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间隙擦了擦嘴,接下辛珂的问话:“对,据我近些天的查探,尹业死时便是在这黔州有名的倚香楼内,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那地方一向门庭若市,巧就巧在前些时日他曾与黔州不少小官摆过宴席,地点正是这倚香楼,并且,当时那位探花郎也有参与,那之后没几日,便受冤入狱了。”
“只是同一个地方罢了,会不会是巧合?”辛珂仍旧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勉强。
韩朗之没听清她说的话,整颗心沉浸在面前于他可抵世间美味的一碗面条中,边吃边感叹出声:“早就听闻这黔州美食一绝,没想到仅仅是一碗普通的清汤面,也能叫人垂涎三尺,回味无穷!”
辛珂:“……”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太饿了。
见韩朗之忙着填饱肚子,辛珂只好先等着,心想着他这般几乎要为一碗面条泣下沾襟的模样,若是传到了傅大人耳中,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那玉匠栽赃之事,郡主怎么看的?”
出乎意料地,闻琏竟同她谈起了这些。
“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辛珂定了定神,答道。
先前辛珂在听罢项贤的坦言后,心里已是起了不少疑虑,奈何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并未给她追问的机会。现下回想起来,此事仍是留有不少疑点。
项贤是如何得知那皎云玉的形貌,又是怎么与贵为尹家少爷的尹业串通来陷害吴泉启的?且不说两人是否相识,便是其中的阶级之分,项贤应当也很难找上尹业,若说是反过来,由尹业主导,这位素来纨绔的贵门少爷又哪里来的耐心掺和别人家弯弯绕绕的隐秘琐事?辛珂有种直觉,尹业寻得圣玉与项贤的蓄意报复,其中更像是经了第三人的手,再往远处想,尹业的突然暴毙,是否也是一场不为人知的蓄谋呢?
待到辛珂将内心所想与在场二人述说完毕,闻琏却罕见地因思索而出了神,倒是韩朗之吃完了碗里的面,换上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这个简单,从尹业的死因查起,再抽丝剥茧一番,说不定便能弄清楚了。”
“小韩大人先前说,尹业是死在倚香楼?可是单知这一点,又如何查探?”辛珂问道。
“郡主,你可太小看我了!”韩朗之自豪般地拍拍胸脯,道,“我早已探清,那尹业死时正与楼中名为宛儿的花魁共处一室,而自那之后,这位宛儿姑娘便一直因身体不适而卧病在床,想来是当时受到了惊吓,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