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卫弦所言,愈是靠近内院,反而愈发静谧,仅有细微风声沙沙作响,若非无意瞥见远处渐行而至的人影,辛珂几乎要以为这是个空院。
她飞速闪身,匿于隐蔽之处,微微偏眸向那处偷瞄。
男人目不斜视正朝这边而来,离得近了,辛珂这才认出他正是当初在黔州时将自己掳走的那人。
他与梁姝锦本是一伙,会出现在容肃渊府中并不奇怪。
辛珂见他愈发靠近,不由感到一丝紧张,然而那男人似是目的明确,还未行至跟前,便已转身入了不远处邻近的一间屋子。
辛珂心中起疑,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透过屋门微开的缝隙,隐约可以瞧见里间有一被缚住的女子。
……那是桃袂?
*
闵芊如从混沌中逐渐睁开眼,入目所见是稍显昏暗的房间,仅可从不远处半开的门缝瞥见一丝光亮。
她很快对先前之事有了记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已被绳索牢牢缚住,甚至连口中也被粗布死死堵上。
“小美人醒了?”
闵芊如悚然抬眸,才发现屋内原不止她一人,男人面上带着邪笑,不是姚冲还能是谁?
他朝地上的女子靠近几分,整张脸于一片阴影中更显狰狞,啧啧开口道:“不亏是那逐烟戏楼出来的,长得果真标致。”
闵芊如的瞳眸因惊惧而睁大,她试图出声,却因粗布的堵塞只能勉强逸出几句呜声。
“怎么,想说话?”姚冲咧出一个恶劣的笑,“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起之前劫走的那位郡主,死丫头伶牙俐齿,差点将我忽悠了过去!”
他说着,又发出几声淫.邪的笑:“反正你也落到了我们殿下手中,既然上次没机会,那这次,不妨先让我过过瘾!”
男人笑得猖狂,作势便要扑向闵芊如。
然而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瓷器四下碎裂,哗啦啦落了满地。
姚冲身子一斜,直直往旁边栽了过去。
闵芊如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抬眼看去,面前少女正盯着晕倒在当场的男人,目光不掩嫌恶。
“我呸。”
辛珂拭去指尖被碎裂瓷片划出的伤口,还不忘再踹那姚冲一脚。
她蹲下身来,取出闵芊如口中的那团布料,又为她解开身上的绳索,柔着声道:“姑娘受惊了。”
“……辛郡主?”闵芊如哑着声音,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认识我?”辛珂讶然一瞬,还是道,“我来这里寻我府上的侍女,是卫弦公子带我进来的,现在看来,他要寻的就是姑娘你了。”
“卫弦……卫弦也来了?”
“嗯,事不宜迟,我先带姑娘去别的地方,以免这家伙突然醒来。”
辛珂说着,便准备将闵芊如扶起,然而身后房门又是吱呀一声作响,她心下骤起戒惕,旋身便将袖中匕首抽出。
闵芊如哽咽开口:“卫弦……”
看清了来者是谁,辛珂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暂且放下。
卫弦大步进入屋内,动作也有些急切,他瞧见辛珂,神色显然一愣:“郡主……也在此?”
“是郡主救了我,若不是她,我此刻恐怕……”闵芊如后怕似的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姚冲。
卫弦也瞧见了那人,神色顿时含了怒意。
“卫公子,你先带芊如姑娘离开罢,你们二人在此地待得久了,难免会有危险。”
“郡主不走么?”闵芊如问。
“我还未寻到我的侍女……不能离开。”
“郡主可有办法脱身?”卫弦此时的表情亦是凝重,“不然的话,我去寻……”
“没事的,我是郡主,左右容肃渊也不敢杀了我。”辛珂故作轻松地一笑,又催他们二人,“快走罢,一会若被发现就麻烦了。”
……
送走了卫弦与闵芊如二人,辛珂也很快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此时难免已有些心焦,桃袂的踪迹仍不明,寻得越久,便意味着风险越大。
此地又见几间偏房,她缓步走近,试图探明其内是否有人。
——“哟,还真被我说中了,府上竟还有客人呢。”
熟悉女声自身后响起,辛珂倏然转过身,便瞧见梁姝锦一副怒中带笑的古怪表情。
“又见面了,珂儿郡主,还是……公主殿下?”
女人仍是上次所见的那副模样,只是周身氛围早已截然不同。
她懒懒垂眸,手中把玩的,正是一柄锋利的短剑。
“原来是姝锦姑娘。”辛珂也讽刺地勾起唇。
“让我猜猜,郡主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该不会是要寻那个卑贱的婢女罢?”
“……她在哪?”辛珂眸色骤冷。
“我原以为她是两边不讨好,既然早就背叛了郡主你,还敢给我们殿下送假玉,现在看来,竟是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哈哈哈……”
什么假玉?辛珂内心疑窦骤生,面上却不显,只是扯唇淡淡:“以亲人作要挟,又指望谁能真心替你们卖命?”
“郡主,你既知我们非良善,进了这府上,还想轻易带人走?”梁姝锦面上的不屑一览无余,她嗤笑着道,“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你最好是敢杀了我。”辛珂语气冷冷。
梁姝锦牵唇笑得怨毒:“黔州之时,在那乔时榭手上吃过的亏,如今寻你还回,怎么样?”
剑锋寒光凛凛,此时的女人倒真似怒意临头,一心只想将刀刃向她脸上划去,行动间毫无章法。
“我说了,你不敢杀我。”辛珂躲过几个回合,皱眉冷声道,“不如让你们殿下来见我,梁姝锦,他应当比你脑子清醒。”
“……真是找死!”
梁姝锦被她言语所激,眼中竟多了杀意,剑尖挪了方向,直朝辛珂胸口刺来。
辛珂心下一惊,临危之际,却见面前竟有身影一闪,不偏不倚正好将她挡住。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