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的吧?
他会找到自己的。
“人一定还在宫中,都给我找!”
声音自殿外传来,不知隔了多远。
辛珂抱膝蜷作一团,听着那散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几乎忘了呼吸。
她只觉得自己在一种名为焦虑的情绪中备受煎熬。
然而又是一声“吱呀”,殿门在此刻被人推开。
细微脚步声于略显空旷的室内显得格外明晰。
“怦怦怦。”
辛珂感受着自己几欲溢出胸膛的心跳声,她屏息抬眸,终于瞧见那屏风边缘现出一角玄色衣袍。
“看来你同我想的一样。”
熟悉声线传入耳中,辛珂心头一颤,几乎是在同一瞬落下泪来。
“我猜到你会躲回这里。”少年语气微悦,像是在赞许什么,“这叫不叫,心有灵犀?”
他也蹲下身与她平视,却不防少女就这样扑进他怀中。
她微哑的声音带上哭腔,像在埋怨:“怎么……才来啊。”
“路上耽搁了些。”闻琏抬手抚上她发顶,带歉道,“对不起,晏晏。”
然而良久,怀里的低泣声却渐渐弱下去,他倏地感到臂上一重。
闻琏呼吸顿滞,开口唤她:“……晏晏?!”
却见辛珂早已阖上了双眸,她似是倦极,却有一只手死死攥紧他袖角处,像是生怕他突然离开。
闻琏担心她何处受了伤,好在一番察看并未发现,他才微微稳了心神。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曲屏外,青年的声音兀地响起。
闻琏不是没有意识到此人的到来,他将少女抱起,冷冷对上那人目光。
“我知道你。”裴云淮似笑非笑,“六年前,我们见过,在崇王府。”
“我不记得。”
闻琏扯唇,语带嘲弄,“看来阁下的往昔实在无趣,才会将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也记得如此清楚。”
裴云淮笑意微滞,许是未能料到他的语气竟会如此淡然。
“回雪湖边,是你替她杀了那些人。”青年眉心微低,似是费解,“为什么?”
“你与我,明明是一类人啊。”
闻琏“嗤”地一声笑了:“谁同你一类人?”
“你在王府待了多久,四年?还是五年?”
裴云淮眼底涌出阴霾,不甘心地继续追问,“你如今接近她,又是什么目的?”
“还不够明显么?”闻琏难得有耐心,接下了他这句话,“我的目的,仅她而已。”
“裴云淮,辛珂该还的,已经还给你了。”
他这般言罢,垂眸而望,目光掠过少女微蹙的眉,无血色的唇,神色晦暗几分。
“什么叫做……还给我了?”裴云淮神色怔忡,不可置信般喃喃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比我可怜。”
闻琏眼角微勾,笑意却并不达眼底,“虽然你害过她,但我暂时不想杀你,说起来,我倒是还应该感谢你。”
裴云淮神色恍惚,却不能明白少年话中之意,只眼瞧他身形如魅,携着怀中之人离开了此地。
直至过了许久,闻琏最后的那句话似乎依旧清晰响在耳边。
他说:“若不是你,我应当很难遇见她。”
暖阁内,帝王早已深陷怒火,他拂开案上之物,浓墨未干的砚台亦随之而落。
墨痕溅开,像极了裴云淮此刻纷乱的心绪。
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一群禁军居然寻不到一个人,还能让贼人堂而皇之溜进宫中。”元乾帝怒不可遏,抖着手指向跪在堂下的秦阙,破口大骂道,“废物!朕这皇宫中竟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
“陛下……陛下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孙德在一旁劝道,转眸瞧见一脸淡静的裴祉行,顿了顿,斟酌着又说,“禁卫们也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谁曾想那贼人竟会使出挟持殿下的阴招?”
元乾帝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裴祉行,压下几分怒气,放平了声音问:“祉行,你可有受伤?”
“父皇宽心,儿臣并无大碍。”
元乾帝颔首,再度看向秦阙,沉着声问:“秦阙,你且给朕一个交代,为何在那之后,还是没能寻到人?”
“此事确是卑职之过。”秦阙朝着面前的九五之尊伏下身,“卑职带人搜遍了宫中各处,却独独遗漏了最初关押郡主的临华殿,许是有人刻意助她脱逃,原本守在宫门各处的禁卫也被解决得干净,等到赶去时,人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元乾帝气极反笑,“朕当然知晓有人刻意助她,哪里用得着你说?”
“那依陛下看,可需即刻封锁城门,以防郡主逃离栾都?”
“你们在朕的宫中都寻不到她,宫外又要寻到何时?”帝王冷笑一声,“她既然有胆量逃,最好永远别再回来,先去将崇王府封锁起来,改日好好搜查一番。”
“是。”
元乾帝视线微挪,瞧见了一旁始终未语的裴云淮:“朕听闻……云淮你先前便是从那临华殿中出来的,可有……正好瞧见什么?”
裴云淮瞳眸一颤,适时回过神来。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未曾。”
“儿臣不过是偶然思及母妃,才去了那临华殿。”
*
距宫甚远的一处巷中,粗衫男人姗姗来迟。
少年似是早已等待许久,眉宇间隐有暗色:“戚翊?怎么还换了身行头?”
“公子此番行动,宫里势必会展开调查,属下也得谨慎些才好。”
戚翊答着话,目光落在少年怀中时,才明白了他的不耐从何而来。
“可都准备好了?”闻琏早已无心听他说这些。
“是,马车就停在巷外,公子请随我来。”戚翊说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过公子,您……确定要将她带去那里?”
闻琏不语,只是冷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