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树轻笑:“不急。”
“小月亮,你不想去找几本话本看吗,难得出来一趟。”
林月愕然:“什么?”
“我想和老板聊聊。”
林月看看他,再看看同样满头雾水的老板,点点头出去了。
门一关,听不见动静,林月随意在店里逛。她发现不光是清狂书生,其他写书人也爱用晋王为原型编故事,这种类型的最为畅销。
店里伙计口若悬河地推销,林月便挑选了一本游记类的书。付了钱,杨嘉树正好开门出来。
“买了什么?”
林月展示手中的书,问他:“你做了什么?”
“出去再说。”
两人走后,伙计小心翼翼地凑到老板旁边,“老板,你看那个大胡子像不像……”
“像什么像,做事去!”
伙计一激灵,连声应是。老板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呢,不会被大胡子打了吧?
老板脸色苍白,缓了一会儿稳定心神。无论发生什么,反正和他一个小小的商人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夏荷在书肆外面等待。两人出来,她迎上去。林月把书交给她,嘱咐她收好。
回去的路上,林月纠结半晌,还是问出来:“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事想不通。”杨嘉树摸摸脸,“很明显吗?”
林月:“……”动作和说话怎么这么熟悉?
她有点恼怒:“你在学我?”
杨嘉树笑起来,很有求生欲地摇头否认,“没有。我以为不明显呐,很奇怪,小月亮看出来了。”
他表情神态确实和往常一般无二,但林月能感知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特别在和书肆老板说完话后。
“是书肆老板有问题?”
杨嘉树笑道:“为什么这么想?”
那便不是了。
林月:“从书肆出来以后,你说有事想不通,我肯定会这么想啊。”
“既然书肆老板没问题,那你是怎么了。”
摸不到她的头发,杨嘉树碰了碰细软的幕篱,权当安慰,“等我想通再告诉你。”
林月气恼,“不能现在告诉我?”
“不能。但是……”
她骤然停住脚步,“所以你刚才故意把我支出去?”
“小……”
林月继续向前走,不管他说什么,把人甩在后头。
可少年腿长脚长,根本甩不开,几步跟上来。
“别生气,小月亮。”杨嘉树微微俯身,“只是有些事我也不确定。”
林月绕过他不理。
“我说给你听……”她不说话,面目被幕篱遮住。看不见她的表情,听不见她的声音,好像遥远天边的明月不可触及,杨嘉树心脏难受得抽动。
林月抿抿唇,她不是非要听他的秘密,绕弯问:“是关于什么?”
杨嘉树不敢隐瞒,答道:“大概有关军中之事。”
“那你不必说了。”如今两地关系微妙,林月不想听到什么要紧的东西,陷入一摊浑水,她理解他的缄口。
“也不全是,等我调查清楚……还有林楚此人……”
“关于她?”林月拧眉,“我确定她就是清狂书生,她的字迹写法很特别。”
“怎么特别?”
“林楚写字喜欢缺笔少划,以前因为此事经常被夫子训斥,后来逐渐改掉了,但偶尔还是会犯错。”
杨嘉树若有所思,“我以为她学习不好。”
“她很聪明的,很多东西一学就会,特别是小时候。就是写不好字,惹得夫子不高兴。”
“长大后怎么变笨了?”
林月瞪他一眼,“不是笨。”
夫子不喜欢林楚,却毫不吝啬地夸她早慧。小时候,林月暗暗地不服,有一段时间不懂事暗中和林楚较劲,两个人的关系更加恶劣。
后来也许是因为林楚重心转移到模仿穿衣打扮上,逐渐变得和普通小孩一样了。
过了太久,要不是杨嘉树提起,林月差点忘了这件事。
杨嘉树不反驳,他不关心林楚的智力情况,“确定是她,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又没有指名道姓地写,我好像不能说什么吧?”
她为难,杨嘉树愿意做个坏人,“可是她乱写,毁坏我的名誉,不能这么算了。”
“你要怎么办?”
“她身份不明,你先别接触她,等我回来再说。”
“你要回泰州?”
“嗯,过几天再来看你。”杨嘉树停在王府门口,对她说:“进去吧。”
林月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
此前一直没问,眼看他要离开了,林月迟疑片刻问出口:“泰州那边怎么样了?”
“都解决了,我啥事都没有,你看。”杨嘉树抬臂,以示自己毫发无损。
幼稚的举动让林月看得发笑,她仗着戴着幕篱谁也看不见,笑容就没有收敛,“谁要看,我走了。”
“等等。”杨嘉树大步挡住她,毫无预兆地掀开幕篱。
笑容突兀暴露在少年眼前。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呀?”杨嘉树也跟着笑,“真好看。”
林月拍他的胳膊,又羞又恼,“你干什么?”
杨嘉树胳膊纹丝不动,继续笑着,“我想走之前再看看你。”
又抱怨道:“不喜欢幕篱这种东西。”
林月鼓鼓微红的脸,“是你自己要买的。现在看了,还不放手?”
杨嘉树没忍住,揉了一把她的脸蛋,在少女发火之前,后退一步,“走吧,我看着你进去。”
林月拿熊心豹子胆的登徒子没办法,临走前只能羞恼地瞪他一眼。
目送少女消失在大门处,杨嘉树落下脸,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赫然是书肆老板拿出的原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