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胸腹不受控制地抽动两下,当然不是涂药时伤口的应激反应,是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月不知道,还以为起反效果了,直起身焦急道:“这么疼?怎么办,叫大夫来吧?”
“不疼。”杨嘉树抓住她要下床的腿脚,重新放进被子里裹上,“大晚上你叫大夫来,我们……你想现在就成亲吗?”
林月轰地红了脸,她一急怎么把什么都给抛在脑后了。
他们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是未婚夫婿,未成亲就带人到闺房里来,也会被世人非议。
林月后知后觉感到羞赧,推他,“你快走,我要睡了。”
“啊……”杨嘉树遗憾:“不吹了吗?”
“吹什么吹!你说你不疼!”
杨嘉树:“……”失策了,早知道不说得那么绝对。
“我想起来,我还有个地方受伤了。”
“想起?”林月不明白伤口怎么还能临时想起,她半信半疑:“哪里?”
“你过来一点,这么远你看不见。”
一个床榻能有多远?林月没说话,稍微挪近了些。再次问:“哪里?后面吗?”
杨嘉树把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近,微微偏头说:“这里。”
“哪里?”林月怀疑他在糊弄人,有种想冲他伸过来的脸拍一巴掌的冲动。
“这里。”杨嘉树带着她的手摸上耳朵上的旧疤,“也要吹吹。”
“这是伤口?”
“是啊,攻打泰州的时候,被江护砍了一刀,都流血了。”他委屈道。
不用他再引导,林月伸手抚摸他的耳朵,惊奇道:“我还以为是颗大痣或者是胎记呢。”
“我怕你嫌弃,当时没告诉你。”
“那你现在告诉我干什么?”林月没好气道:“而且你现在满身都是伤。”
“我现在知道你不嫌弃我了,还会给我吹吹。”他又侧过脸凑上去,“这里还欠着。”
林月终究没忍住,拍上这张厚脸皮,推得远远的,“都好了吹什么吹,走开。”
杨嘉树默默,明明刚才见到他,第一时间就往身上扑,拉开她的手还会委屈。现在她却说走开!
早知道她会这样主动热情,就多伤几次,下次多扎几下好了。
杨嘉树在脑中谋划大胆想法。林月见他不走,神色变来变去,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受伤了你就会心疼我……”
林月莫名读懂了他的想法,气愤呵斥:“杨嘉树!你闭嘴!你是个疯子吗?”
弯腰拥住愤然的少女,脑袋在她的颈窝乱蹭,轻声道:“我不是,我只想要你喜欢我。”
“我看话本子里写,心疼一个人是喜欢的开始。”
“傻子。”林月骂他,扯扯眼前垂下的长发,又骂:“你是个傻子。”
“嗯。”
“不会是林楚写的话本吧?”
杨嘉树费力回忆,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吧?”
“你别看话本了。”
“哦。”杨嘉树顿了顿,问:“那你看吗?”
“看。”
“……”
杨嘉树直起身看她,“真的?”
“嗯,真的。”林月推开他,“你下落不明,我很担心你。”
没等少年脸上的笑容绽开,她接着道:“但你不爱惜自己,甚至想故意受伤,我真的很害怕,做了噩梦,梦见你在悬崖上消失了,结果第二天……”
她回忆起那时的心悸,捂住胸口,“我做了两次同样的梦,担心再次入梦,甚至不敢入睡,但是你却……”她说不下去,恨恨地瞪他一眼,“所以罚你不准看话本!”
连惩罚都这么心软,杨嘉树觉得自己的心也软成了一团烂泥,抱住少女拥入怀中,亲亲她的发顶,“我回来了,别怕。对不起,害你伤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身上的伤是故意迷惑别人,坠崖的消息也是,要是知道会让你伤心难过,我……”
“你会怎么样?”
“我……会提前告诉你。”
林月:“……”就是说该做还是得做是吧?
“杨嘉树,你就是个狗屁!”
“嗯,我是个狗屁。”
林月:“……”爽快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不懂你的阴谋诡计,但是有办法的话,你答应我不要冒险。”
杨嘉树轻笑,夸赞:“阴谋诡计用得好,不愧是我媳妇儿。”又说:“我答应你。”
“谁是你媳妇儿!”林月埋头躲避他的炽热目光。
“你啊。”杨嘉树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我好像真的是个傻子,是个狗屁。”
他一本正经地强调,林月忍俊不禁,“你知道就好。”
“所以我才意识到小月亮明明是喜欢我的。”
林月:“!!!”他怎么突然开窍了?
“你担心我,会骂我……”
林月:担心就算了,为什么骂人也算?
“……一看见我就扑到我怀里,而且……”杨嘉树视线定在她的嘴唇上,“我们还亲亲了。”
是你单方面!林月脑子要热炸了,为什么还要提!
他自己摆出理由说了一通,仍然坚持要个答案:“我说得对吗?是不是喜欢?”
少年总是明媚飞扬的样子,此刻眼中却藏着忐忑,林月羞恼褪去,心里一软,轻嗯了一声。
足够了。杨嘉树抱起他的姑娘,兴奋极了,举着人在空中转圈。
林月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转完了,杨嘉树又把人塞入被窝,仔细包好,剩个脑袋在外。
傻笑着盯了半天,俯身过来。
林月屏住了呼吸。
“啵。”
轻微地一声响,少年柔软的唇印在额头。
“今晚不用怕了,不会再做噩梦了。”
“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