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细想一会,内心清楚王夫人的想法,于是便把自己的话半真半假告诉春纤,命春纤传达给王夫人派来的人。
一时春纤照着黛玉的想法离去。雪雁在一旁看着黛玉,只见笑容若有若无浮现她脸上。
“姑娘可是有什么好计谋?”雪雁见眼下四周无人,忙上前好奇问道。黛玉把玉扇递给她,笑说:“你怎么就那么好奇,做你的正经事去。”
黛玉说着这雪雁不好意思低下头,她接过扇子就离开书房。
雪雁虽不知黛玉在卖什么葫芦药,但她相信以自家主人的聪慧,还是不会被王夫人算计了去。
看着雪雁离开,黛玉一面翻着书,一面再次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原来黛玉并非全部隐瞒忠顺王妃这一事,只是告诉春纤:忠顺王妃言语癫狂,无意中冒犯圣上,因此才被关押出去。
然而王夫人不知道的是,在她和众命妇离开不久后,忠顺王妃就被北静王叫到圣上面前,黛玉和贾母也不过是比王夫人她们晚离去一会,比王夫人了解也多不了多少。
但放在王夫人眼里,黛玉和贾母就似乎在现场,否则黛玉怎么一大早就匆匆离开孝慈县。
所以林黛玉就顺着王夫人的意思,将错就错,把自己捏造的事实传达给王夫人。
当下,黛玉正翻着书,忽然从窗外瞧见薛姨妈一头来到潇湘馆,现在是午休时间,这前门院子里空无一人。
被黛玉派出去处理笼子的紫鹃是在后院,所以薛姨妈并没有看到她。而雪雁把扇子收起来后,便折回来到黛玉身旁。
雪雁欲想叫藕官出门接待薛姨妈,黛玉拦住她,轻声命她安静。
黛玉本就不愿薛姨妈住到潇湘馆来,可奈何薛姨妈表面上是王夫人派来照顾黛玉的,但实际上是来监督她的。
眼下薛姨妈还不知黛玉已经回府,所以黛玉便打算来个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趁薛姨妈没有防备的功夫,自己和雪雁爬到书柜下面的一块空地,屏住呼吸等薛姨妈进来。
都说“非礼勿视,非言勿听。”黛玉是受过良好家风的闺帏女子,自然是做不出偷听的那种丑事来。
但薛姨妈犯事在先,自己进门前没有提前派丫鬟汇报一声,而是当这潇湘馆是蘅芜院一样,径直进门来。明显她没有把所谓的礼仪之道当一回事。
所以黛玉也不愿以礼相待,想当年周瑞家的送宫花时,身为娇客的她却是最后得到这两枝宫花的。
显然这周瑞家的并没有把黛玉放在眼里,只图方便顺路递东西。因此黛玉当场没给周瑞家的面子,言语锋芒毕露,让周瑞家的下不了台。
见薛姨妈进来匆忙,黛玉和雪雁忙躲在暗处的空地,幸而这地处并不惹眼,若不熟悉潇湘馆,没有人会知道这地方。
黛玉看见薛姨妈一进门就开始翻着桌子上的东西,她内心一阵不适。虽然薛姨妈是长辈,但乱翻东西可是不能够的。
“奶奶,那诗稿真的是林姑娘的吗?”旁边的一丫鬟问道。薛姨妈只命这丫鬟翻桌上东西,说:“你的薛大姑娘都说这诗稿看着眼熟得很,像是林妹妹写的,所以我才叫你翻。”
瞧着薛姨妈这副样子,黛玉越发疑惑,薛姨妈为何要翻起她的诗稿来?听这主仆之间的对话,似乎和薛宝钗也逃脱不了干系。
薛姨妈正翻着,紫鹃从后院进来,就瞧见这一幕,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紫鹃,你怎么在这里?”薛姨妈看见猛然出现的紫鹃,唬了一跳,知道紫鹃在这里,意味着黛玉也回府。
紫鹃不回答薛姨妈的问题,反而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请问薛大奶奶在找什么东西,奴婢可以帮找。”
薛姨妈尴尬笑了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着这桌子上乱糟糟的,就想着帮你家林姑娘整理一下。”
听见薛姨妈的解释,黛玉只觉得好笑,有哪家的规矩是这样的,长辈亲自动手替晚辈收拾东西。
“有劳薛大奶奶挂心,等姑娘从琏二奶奶那边回来,我定会告知。”紫鹃没看到黛玉和雪雁,但她们若是从前门离开,肯定会撞到薛姨妈,若是从后门离开,那紫鹃也会瞧见的。
所以紫鹃猜到她们躲在书房的那个空地处。
躲在那里,说明她们并不想见薛姨妈,于是紫鹃便谎称黛玉和雪雁到王熙凤那边去了。
薛姨妈听见黛玉并不在潇湘馆,松口气后对紫鹃道:“你家的林姑娘最是多心的,此事不必告诉她。”
她的口气带有一丝威胁。因为薛姨妈怎么也没想到,她在乱翻东西时被黛玉的丫鬟抓到个现场。如果只是个小丫鬟就罢,偏生是紫鹃这个大丫鬟。
紫鹃不动声色道:“薛大奶奶多心了,我家姑娘不是那样多心的人,况且薛大奶奶替姑娘整理东西,自然是好的。”
薛姨妈见紫鹃说着有理,自觉理亏,于是勉强与紫鹃交代一会就离去。
看着薛姨妈往蘅芜院的方向去了,紫鹃顺着书房找到黛玉和雪雁的躲藏之处。
“薛姨妈平日里看着对姑娘挺好的,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雪雁有些惊讶,而紫鹃一脸淡淡地拉黛玉出来,脸上并不意外。
紫鹃解释说:“知人面不知人心,听她那口气我倒是不意外。幸而她们来迟了些,否则我们与春纤的交谈也被她知晓了去。”
黛玉听见自己的丫鬟这么议论薛姨妈,她也没有出口阻止。日久见人心,薛姨妈表面上与自己说亲道热的,还认自己做什么干女儿。
但自从薛姨妈入住潇湘馆后,黛玉就留了个心眼,发现薛姨妈不仅悄悄暗中监视自己,就连自己的东西也被她偷偷翻遍。
但黛玉并没有亲眼看到过薛姨妈鬼鬼祟祟的行为,只得作罢。
幸而黛玉也没有什么把柄,也没让薛姨妈得逞了去。只是在王夫人的面子上,她无法直接想怼周瑞家的一样怼薛姨妈。
如今薛姨妈的行为就这样明晃晃出现在自己眼前,黛玉少不得想法子甩开薛姨妈。
正想着,有丫鬟来报:“薛大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