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前庭!前庭出事了!”
跑来的宫人在高阶上连脚踩空,慌慌张张的惊声道。
皇后眉头渐拧,厉声道:“何事?”
“是陛下!陛下动怒了,要斩了顾大人!”
“什么!”
“什么!”
顾晚之与皇后同时惊道。
“晚之,你随本宫去前庭,淑妃,你代本宫安抚后院的女眷。”
说罢,一行人便匆忙的往前庭赶去。
虽说运河案后,顾晚之对此事早有警惕,但没想到一切来得这般快,快的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方才还一片宁静祥和的后院,一干宫妃女眷正享受惬意的时光,片刻间被前厅的躁动扰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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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顾鸿云你是要造反吗!”
高堂上的帝王,语阔暗沉,一腔愤意,似撼天狮下云端,带着万夫难敌之雄风。
顾晚之随皇后而来,不敢视圣,威震天下的帝王之气扑面而来,像巨石临头,锋不可当,前庭朝臣跪拜一地,无人敢言。
“臣!只是劝陛下三思!”
顾鸿云以头抢地,高亢激言道:“少傅遇刺,卧床月余,身体大不如从前,若是再去岭州,那便是,有去无回啊!陛下!他是大晋的忠臣!是您的忠臣!您不能!不能……”
“忠臣?他的侄子方敬年贪污大半官饷!至今还有上百两黄金下落不明,他方仲伦会毫不知情吗!”
“少傅绝非贪图之臣!陛下!您莫要再听信奸佞之言!大晋!大晋朝堂不能没有方仲伦啊!”
顾鸿云只一人,跪于天子脚下。
天子掀帘而出,明黄的龙袍,带着与身俱来的凌然之气,一双踏云金陵靴落在顾鸿云眼前。
“朕只是让少傅去岭州监察赈灾,少傅忠肝义胆,想必不会再出现上次的贪污案,既然少傅非贪图之臣,那此番前去的人选,少傅再合适不过,听君令,行为臣者之事而已,御史何必如此?”
“少傅已年过半百,岭州舟马劳顿,少傅恐怕……”
“为臣者,对上,理应肝胆赤诚,对下,理应清正廉明,运河案,朕只审到了三品文官,你与少傅肝胆赤诚,直言进谏,朕已经领略到了,但是这清正廉明,想必还需再议一番。”
“陛下!”顾鸿云抬头直视天子,苍老的面容如同枯木,“少傅,少傅他不该至此!不该至此啊!少傅一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不该至此啊!陛下!”
“为万世开太平?”天子睥睨脚下众臣,又道:“大晋至今外搡内患,如今中原旱灾,难民无数,你们身为臣子,又如何替朕分忧!太平?你们身处御京,坐拥高官厚禄,锦衣玉缎,自然太平!”
“陛下。”跪地膝行至天子脚边的,是御京兵部尚书,李闻。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岭州兵部侍郎已来信,灾情尚可控,陛下不要为此事伤了身体,不可随意动怒啊陛下。”
“灾情尚可控?御京赈灾款不过杯水车薪,尚书何来自信,灾情可控!”
李闻高瘦的身影发颤,运河案的官饷有经他手,自是惧于龙威,这才开口,倒是现在背后已经汗湿衣衫,只能硬着头皮道。
“岭州兵部守城门,定不会让难民入京,赈灾款均用于粮食,药物,陛下引滁州商贾落户,现下岭州城内,商贾云集,均捐赠衣物,药物,以表诚意。”
“那岭州引水的运河呢?朕早在户部拨款前,就下令开凿运河,怎么至今还无动静?”
“这……”李闻俯首的两眼转动,额头凝了满汗,“户部拨款属实有限,运河需人力物力,也需遣散下游村民,这桩桩件件,属实无银两便是寸步维歼。”
“陆应淮,你来说说,他说的可属实。”
陆应淮自帝王身后走出,一身劲黑的曳撒,天子面前,未曾配刀,双手抱拳道。
“基本属实,只是原用于运河的一百八十二两黄金,现已只剩五十六两。”
“那这个空,该如何来填呢?”
天子转动手上的扳指,只一双锐利的眼扫在群臣背后。
“皇上。”皇后自帘后出,华服宫翠,流露出的底蕴,面对帝王的态度,是与身俱来的雍容。
“臣妾身为一国之后,理应为民生忧,心系子民,臣妾愿为岭州捐珍宝三箱,黄金一百三十二两,白银一百八十二两。”
皇后一言出,下方群臣终是明了。
这不是场单纯的生辰宴,这是天子同顾家父女演了一出戏。
李闻重压下终于暗中舒了口气,看见御金卫的那一刻,他已经把王家上下六十二口的坟址选好了。
见李闻死里逃生,一旁的检察院副都御史庄英,忙磕头道。
“陛下!下官愿捐黄金一百两,白银一百五十两,为陛下分忧!”
从阎罗殿走一遭的李闻,这才回过神来,见谄媚的庄英,也不甘心落后道。
“陛下,下官愿捐黄金一百二十两,白银一百七十两。”
数额不能多于皇后,但也不能太少,这是两个精明人深知的道理。
一百二十两黄金,那是作为兵部尚书三年的俸禄,李闻心疼地想。
但总归能保住一条命,能保住王家上下老小的命,这银子也算值。
“臣愿捐黄金三百五十两,白银五百两,老臣为官数十载,积攒俸禄,尽数捐于岭州,望为陛下分忧。”
顾鸿云声高朗阔,一字一句,落在群臣耳中,就变成了一道鞭策的钟声。
抬眼,一干御金卫立于庭前,领头的指挥使,眉目渐深,面色如刀,只冷寒的目光投下,群臣就已汗流浃背。
“诸位大人的捐款,午后会有御金卫来取,顺带送诸位大人的家眷回府。”
话毕,众臣才想起后院还有自己的夫人,御金卫的话再明白不过,只有捐款的臣,才能领回自己的妻。
天子明目张胆的探入朝臣的家库,取走黄金白银,偏生得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