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国历一八八年,12月5日。 山崎与谷灵儿喝着下午茶,吃着瓜子花生,利用星辰棋盘对弈的时候,时隔三年的小侯爷赵瑾,穿着一身闪亮戎装的上门了。 他是一个人进来的,不过他的卫队就在外面。 而他走到桌前,第一句话是,“山老,你究竟是什么人?” “将军坐下说,”山崎不慌不忙,“老朽一直在家足不出户,是什么事情让将军怀疑老朽?” “山老眼界非凡,智谋高远,实在不是农夫该有的。” “老朽可从没说过,老朽是农夫,老朽只说过,老朽是一介小民。” “小民?”赵瑾忍不住冷哼。 “无官便是小民,但小民亦可读书识字。” “好吧,本将军说不过你,那就开门见山了。” “将军直说,老朽洗耳恭听。” 赵瑾盯着山崎,“本将军近来与一伙贼人交手,有所斩获,从俘虏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哦,将军继续说。” “他们之中,曾经也有一位山老,也带着一位侄女谷氏,同样富有远见,智谋不凡,还擅长逃跑,一有风吹草动便能嗅到危险,迅速离开。” “哦。” “据说那年抢了与我天程书院交易的商队,就是那位山老发现书籍太过精美,率先带着侄女逃了。” “这个啊。” 赵瑾逼视,“山老你还不承认吗?本将军见到山老,便是在那个时候,你骗本将军说路过,其实是逃难,是也不是?” 山崎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胡子,“那天,确实是路过,老朽可没说一句假话。” 赵瑾气得拍桌子,把茶盏都震翻了,桌子都拍裂了,茶水顺着裂缝,滴滴答答坠落在地。 “还在骗本将军,你明明就是贼人一伙儿的。” 山崎继续捋胡子,“小侯爷,若你的智慧就这个水准,老朽再劝你一句,早点脱离官场吧。” 赵瑾怒道:“笑话,本将军带兵与乱军作战数载,纵横十数万里,为何还要信你这满口谎言之人。” 谷灵儿眨眼睛,这小侯爷怕是失心疯了,居然怀疑老叔?这是准备断交抓人的节奏吗? 山崎仍旧不紧不慢,“小侯爷请冷静下来,然后好好想想,老朽这些年来,何时何事骗过你?最起码你的婚事是老朽促成的。” 赵瑾冷笑,“哼,若不是念及此事,本将军早把你拿下了。” 山崎叹息道:“老朽可以说,小侯爷你变了吗?” “我若不变,还不被你耍得团团转!” “也罢,小侯爷既然不信我,那我再怎么说,小侯爷也是听不进去的。” 赵瑾深呼吸,“你想说什么?趁我还有耐心听,你说就是。” 山崎拱手,“既然小侯爷想听,老朽就说了。” “说!” “小侯爷变得多疑,这是好事,人心险恶,朝堂更险恶,会怀疑才能生存。” “你到底是夸本将军,还是在损本将军?” “自然是夸,只是小侯爷只怀疑却不求证……” 赵瑾恼道:“本将军怎么没求证,本将军亲自审问了不只一个俘虏!” 山崎轻笑,“那请问小侯爷,有人说老朽能打善战,参加打劫了吗?” 赵瑾愣了,“呃,这倒没有。” “那有人说我有随队出行,出谋划策,毒计害人吗?” “也没有。” “那小侯爷凭什么认定,老朽就是一名贼人,只因为老朽住在那里?” “这个……” “还有,小侯爷知道老朽是如何进贼窝的吗?” “呃……” “小侯爷又知道不知道,老朽之前是以什么营生的?” 赵瑾被一连串的问题打击到了,终于实话实说了,“不知,我不知道,可以了吧?” 山崎再次反问,“既然如此,小侯爷怎么认定老朽是贼人?” 赵瑾皱眉思索,然后直视,“山老既然说这些,那么就请山老一五一十的也都说出来好了。” 山崎摇头,“老朽不能说,因为当年之事和朝廷重臣有关,而小侯爷如今已经不是那个会听老朽话的年轻人了。” “什么意思?” “小侯爷不听老朽的话,就会做多余的事情,说不定会害了自己,所以老朽不能告诉小侯爷,小侯爷想知道,得自己去慢慢查。” 赵瑾竖指虚点,“狡辩,还想危言耸听。” 山崎叹道:“该说的话,老朽都说了,老朽盘算着这些年当侯府门客,还欠了些因果,他日定有再见之时。” 山崎起身拱手,然后与谷灵儿消失了。 赵瑾瞬间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人家居然是有修为的。 这样无声无息,当是元神高手无疑。 心中回想这些年相处,突然意识到这两人多年来,容颜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不是一个高手,是两个! …… 赵瑾坐了许久,想了许多,最后决定再相信山崎一次。 对外宣称让山老与谷氏去办事了,把他们身份有异的事情按了下来。 对山崎所说当年之事,忍不住也有些不安,暂且搁置,只待有缘再说。 而山崎与谷灵儿无事一身轻,奔出大约十万里,随便找了个大山,在里面安家。 没人管,星辰棋盘里的东西就能拿出来了,连房子带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而且物资更足,更舒服的宅着,不,修行。 …… 一晃五年,整个南赵烽烟四起,到处都是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