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一下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日许三爷去铺子里查了查账簿,明面上的账簿没有任何问题,可他在书房的暗格中发现了另一本账簿,里面还有一些收据。这账簿漏洞百出,乱七八糟的。三个月前,米进价竟然达到了二十文!鹿城又没有闹饥荒,何以粮价这般高?而卖出去的价格只有十文。
可见儿子的确花了高价将粮食买了下来,又按照往年正常的粮价卖出去。
他许家的确常常做慈善,他也赞同儿子做慈善。但,慈善归慈善,生意归生意,一码归一码。
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他昨日一直隐忍没发。
此刻事了,正好可以问问了。
许砚掏了掏耳洞。他当初之所以将自己做的事情写下来是因为此事不简单,他怕自己将来会遭遇不测,又或者许家收购粮食一事会被人误会,所以写了下来。将来这账簿和收据可以佐证自家的清白。
可不曾想爹娘和小妹突然来了鹿城,而他藏在铺子里的账簿还被父亲发现了。
许三爷看着儿子不正经的模样,微微有些不悦,他敲了敲桌子,道:“你站好了,老实些。”
许砚放下手,站直了身子,琢磨了一下,说道:“爹,儿子当时怀疑有人暗中在鹿城买粮,悄悄运往姜国。”
一听到姜国二字,许三爷神色立马就变了。
“当真?”
许砚点头:“真的。”
许三爷:“此事你可与你二伯说过?”
此事可不简单,他们不过是商户,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许砚:“三个月前就说过了,不过当时我并不确定那些买粮人的意图是什么,只说了有人偷偷收购粮食,怕粮价会上涨。二伯听了我的话并未当回事,还让我不要将心思放在家里的生意上,要放在读书上。”
许三爷沉默不语。
这番话的确像他那个性子古板的二哥说的话。二哥最烦他做生意了,当年他放弃仕途离京去苏城时,二哥很是愤怒,将其拦在了城外,狠狠训斥他。这些年,二哥也时常给他去信,希望他能放弃从商,继续读书。
许砚:“后来二伯去下面县城去视察了,不在鹿城,我就没再跟他说什么了。”
许三爷点了点头。若真的是姜国人恶意收购粮食的话,儿子这样的做法是对的。不过,怀疑是要讲证据的。
“你可有证据?”
许砚怕父亲担心,也怕父亲会露出来马脚被姜国人发现,并未跟他说实话,只道:“没有,只是一种猜测。”
许三爷:……
“我看你二伯说得对,你就应该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许砚没做声。
许三爷:“万一你的猜测是错的,别人没想买那么多的粮食,你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许砚:“可万一儿子猜对了呢?”
儿子说的的确有理,许三爷沉默片刻,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儿子做都做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儿子没有因为自己所举就抬高了粮价。
许砚:“儿子记住了。”
许三爷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儿子花了高价买了粮食,账面上的钱却能对得上,为何?
许砚又沉默了。
许三爷:“梁记是你的?”
许砚瞥了他爹一眼,开始拍马屁:“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爹,儿子就干了这么一点小事还被爹发现了。”
许三爷瞪了儿子一眼。
小事?他可不认为这是件小事。这两日他打听过了,梁记在鹿城非常有名气。单是府城就有两家铺子,下面富裕的县城还有三家分店。
短短三年能有此成就并不简单。
而他之所以能猜到是因为儿子没有想隐瞒他,故意露出来一些马脚。
在苏城时,儿子也想过开铺子,那时他以让儿子好好读书为由拒绝了他,没想到如今他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自己在别处开了起来。
“家里不缺钱,你不用那么着急想着赚钱。”
许砚:“儿子这不是闲着没事做么。”
许三爷:“既然闲着没事就去读书。我看今日那位范公子书读得就很扎实,你多向他学习学习。”
许砚懒洋洋地答道:“知道了。”
因为明日一早要有随堂测验,许砚这一整日没温习书本,吃过晚饭就离开了粮铺。
马车尚未出城就被人拦了下来。
许砚掀开车帘,问道:“谁啊?”
阿善:“许公子,我家主子想请您去一旁的茶舍一叙。”
许砚心顿时提了起来,今日他刚刚见了杜从武就有人找上了他。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又或者是杜从武想见他?
可他今日在寺中时明明避开了杜从武的人。
许砚定了定心,问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阿善:“您去了就知道了。”
许砚懒洋洋地道:“小爷要是不想去呢?”
阿善低声道:“石先生不会不去的。”
听到这个称呼,许砚眼神立马变了。
果然,被人发现了。
只是不知对方究竟是何人。
阿善:“许公子,请。”
许砚盯着阿善看了片刻,下了马车。
这人若是来对付他的无须如此麻烦,只需他出了城,天黑后动手便是。如今既在城内拦下他,想必没有恶意。
他看向车夫,试探地说了一句:“李叔,你去跟父亲说一声我遇到了朋友,今晚不回书院了,一会儿回客栈歇息,别忘了给我留个门。”
“是,大少爷。”
很快,马车消失在眼前。
全程,那拦下他马车的护卫都不曾阻拦,许砚心里更有底了。既然不怕他给爹报信,那就说明不是敌人。
“刚吃过饭,正好喝口茶润润嗓子,烦请带路。”
“许公子客气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