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都听得出来?神了。
林臞见她不可思议的神情,眉心舒展开来:“我妈最爱抓这个吓唬我,因为我怕。”
“啊?为什么吓唬你?”乔乐也作势要松开拳头放走它。
“没事,小时候怕,现在不怕了。”林臞耐心地解释,“因为小时候调皮捣蛋,不听讲。”
他身子往后靠了一点,眼底的落寞一览无余。
乔乐也突然想到了梦里的林臞,无助孤单。
她脑一抽,把飞翼轻轻捏掉,再用纸巾包好递给他。
“送给你。”少女像捧着珍宝般小心翼翼,面上是不太聪明的笑:“希望你不在故乡的时候,看见它。”
“能想起心底珍贵的人。”
不知不觉聊了好一会,带队老师吹口哨集合各班长领树苗。
他看着乐也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一会。
竹笋虫认命地趴在纸巾上,一动不动。
林臞突然就笑了。
哎,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听他讲话。
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啊。
后半腰,他目之所及皆是她,许是步步笃定地向她靠近。
登上山顶时,连林臞都感到难以置信。
胸膛有难抑的喜悦,是一种从小被教育不能做这等俗事,扎根在心底里的种子如今破土见光的喜悦。
他很难说明白,面前是一片光明。
林臞随手拍下传给齐澈铵,不出一秒,后者回:这哪?
——巘山。
——你不要命了???你爬上去的?!
是啊,不要命了。
少年本就适合挑战无限可能,不应单凭他人几句就断定自己不可能。
虽,先天有不足,但,有志事竟成。
他啊,可是君勿轻臞的臞。
乔乐也分发着矿泉水给同学,最后一瓶传到林臞这里。
意气风发的少年笑起来都添了几分动心。
接过矿泉水,林臞认真地看着她说。
谢谢你阿也。
真的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林臞还在埋头苦干地研究时,一组的同学在乔乐也的带领下早早完事。
“需要帮忙吗?”
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他刚想摇头,细细一听后说:“需要。”
乔乐也蹲下来,戴着工人手套手把手教他种树。
他发自内心地夸赞:“你居然会。”
她一笑:“对呀,今早上的开会内容,学老久了。”
好一会忙活,乔乐也笨拙地上下摆动手套,像不谙世事的白蝶扇动羽翅:“当当当,怎么样?”
林臞点头。
“你扶着苗,我埋实一点。”乔乐也歪着头比对树坑。
林臞依言,听话地扶正树苗。
眼下是少女白皙的侧脸,微微仰起,干干净净的。
他没来由地问:“为什么你都是留短发。”
女孩子不应该喜欢长发及腰吗?至少他学习来的文里面是这么描写。
“我喜欢呀。”她好像搞定了,抬起头就冲他笑。
少女目光清澈,一如他们的初遇,此时此地此景此刻。
恍如隔世。
她说,因为喜欢,便道不出其他来由了。
罗优优慷慨地把手机暂时公共化。
女生争先抢后地涌上去留影纪念。
“你不拍吗?女神。”荧纤有气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
乔乐也身上总有淡淡的花香,很好闻很舒服。
“不拍,我想等下去许愿。”乔乐也张望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少的地方:“你呢?不跟米筱亦拍张吗?”
“累啊。”荧纤蹭蹭:“要虚脱了。”
“女神你还信这个传说呀。”
“不信则无,有山则灵。”
荧纤慢吞吞地点头,然后手一指,“你看,咱班林臞多受欢迎。”
乔乐也顺着指尖望过去,少年下颚弧线干净利落,正被络绎不绝的同校女生围着,而他紧抿双唇不断摇头。
“有没有像那种高岭之花,嘿嘿。”荧纤累得连笑都干巴巴。
“嗯,是有点。”乔乐也点着头将目光放向别处。
齐扬简直是救命稻草,将他解救出来。
“谢谢。”林臞眉心微跳。
齐扬爽朗一笑:“不用不用。”
他大方挥手,故作神秘:“走,我带你绕去后山许愿。”
“什么?”
“许愿呀。”齐扬在前面带路,“高三的老是来这许愿,据说老灵了。”
“上次拉练累成狗,甭记挂许愿这回事了。”
林臞默不作声地跟着他来到一片空地。
此时有来光穿破云翳,平洒巘山,隐隐约约听见有学生传来惊呼声。
他想起一个警句:愿你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就一个美丽的黄昏。
跟着齐扬找好位置,他学着齐扬双手合十,在心里许愿。
片刻林臞抬头。
天空浓郁的宝蓝,和九月二十七日星期二午后相同,碧空如洗。
山风微微,山林生勃,一道云光扎根天边。
他鬼使神差地望过去,发现不远处的乔乐也低头虔诚。
风吹动少女的碎发,懒洋洋地像月光下晃动的星河。
几簇花蕊轻轻晃动,蝶的白羽萦绕着星河翩只起舞。
有的,没的,全垂落在他的孤野里。
被照耀的树苗,是春生秋死永不停歇。
而少年的喜欢,如同亘古不变的原野。
蝶落归花叶落归根。
月落归野。
这是故事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