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霜一觉睡到下午才醒,睁眼时只觉侧腰有些钝痛,自己坐起身掀起寝衣一瞧,发现昨日被那绑匪猛踹的一脚,已经在她侧腰处留了一大块淤青。她轻轻戳了戳,暗自庆幸她这小身板还算是结实。
她这一番细碎的动静,立马引来了坐在外间的林夫人和林知燕。
“霜儿,你醒了?感觉如何?”林夫人见女儿醒了,赶忙过来掀开床帘问道。
“娘,姐姐。”林知霜叫了声,只觉得嗓子有些哑,一旁的秋玉赶紧端了碗茶过来。
“你吓死娘了知道吗!”说着说着林夫人眼圈就红了,“我当时就不让你爹把你送去庄子,他非要送,这下好了,糟了这么大罪!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娘可怎么活啊!”
“没事,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也别和爹生气,他也是为我好,谁知道这帮绑匪竟然如此武功高强。”林知霜喝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道。
“霜儿,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再来瞧一瞧?”林知燕坐在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妹妹的面色,“昨日你回来时就发了烧,哥哥还担心你中了毒,只是大夫说没查出来。”
说起中毒,林知霜立马想起了萧安庭,“萧都尉如何?他身上的毒解了吗?”
林夫人和林知燕闻言有些面面相觑——中午的时候褚光熙就亲自来过林家一趟,只不过那时候林知霜没醒,他在林家坐了仅片刻,就有宗正院的人来找,也就离去了,不曾想林知霜醒来后最先问的却是萧安庭。
“解了解了,昨夜你们回来的时候,你爹就叫了几个太医去了都尉府上,太医说已经解了毒,就是日后要多加调理。”
林知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准备下床洗漱,“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莫要胡闹!你自己还伤着呢!”林夫人阻拦。
“娘,萧都尉昨日是舍命救我,我必须要去看他。” 林知霜坚持。
林夫人还想再拦,林知燕却轻轻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冲她摇了摇头,“霜儿有自己的想法,娘,你就随她吧。”
都尉府内,萧安庭正在泡药浴,外头的下人突然敲了敲房门,“都尉,林家派人来了。”
萧安庭靠在澡盆壁上闭目养神,只应了一声以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门外的人没有走开,犹豫了一会儿道,“林家二小姐也来了,让她在前厅等吗?”
下人就听到房间里面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随即传来萧安庭的声音,“你先请人到会客厅,我马上就到。”
然而靳宏业才不听萧安庭的,干脆利落地让下人走开,自己直接把林知霜带到了萧安庭内院的书房,“林姑娘在此稍坐片刻,都尉马上来。”
然后靳宏业带着内院的下人全撤到了院子外,心里窃喜道。我的好都尉啊,人家自己上门来了,兄弟帮你清场了,这机会你可得把握好啊。
萧安庭换了衣服出了卧室,便发现院子里半个人影都没,他左右一看,就看见东厢房的书房门开了,林知霜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里面,甚至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林姑娘,你… …”萧安庭话还没说完就闭嘴了,这怎么看都是靳宏业那个货又自作主张。
林知霜第一次来都尉府,自然有些拘谨。进府这一路上见了不少来来去去的萧安庭的部下。镇北军里的将士们自然没有什么顾忌的,都带了审视和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见萧安庭出来,林知霜总算是见了张熟悉的脸,连忙起身道,“都尉可还好些了?”
“无妨,”萧安庭大步走过去,步伐稳健得就仿佛昨日不曾受伤过。
林知霜不信,昨日全身乏力的一个人,还中了两刀,怎么可能恢复得那么快?可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昨日看了他的伤口纯属事急从权,今日可万不能再出格了,只能上下打量着萧安庭。“我带了一些家里的金疮药,我爹说是宫里赐下的救命药,愈合速度快,而且不留疤痕。还有一些补药,给你调理身子用的。”
“多谢林姑娘,刀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没伤在要害,不足为虑。”萧安庭轻描淡写的一句,让林知霜心里一酸。
“都尉之前在战场上也受过类似的伤吗?”
萧安庭低头轻笑了一下,何止是类似的伤,差点丢了性命的伤也有过——那箭头直直地戳进胸口,就差碰到心脉了,现在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在心口边上。“都是过去的事了,上战场哪里有不受伤的。”
林知霜前来看他也是一时心热,真来了后,看到都尉府内下人和将士们的各类眼神,已经有些了羞赧之意,不敢对萧安庭太关切。现在萧安庭提到了往事,她刚好展开话题多问了几句。
萧安庭在潭桦庙和她说起边关旧事时刻意忽略了战场的血腥,如今两人共同经历一次劫难,反而拉近了不少关系,他也认识到林知霜这丫头并不如寻常大户人家的闺女那般柔弱胆小,而是性子里有股韧性,所以他提起战场旧事也不再刻意略过那些艰难之处。
聊了片刻两人愈发投机,林知霜抿了抿唇,“我知晓这事不归我过问,可都尉可曾考虑过想办法令这战事彻底告终?大晋与突厥的战事劳民伤财,已逾几代,眼下虽然突厥无力折腾,可是毕竟突厥三王子还在我们这里关着,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长此以往,这战事连绵不绝,总归不是解决边疆问题的正途。”
萧安庭倒真没有想过林知霜还有这番见地,不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而是清醒地认识到大晋和突厥的根本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一时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正是如此,突厥人作乱,根本还是在通商互市。光靠镇北军,是打不完杀不尽的。”萧安庭叹口气,他也曾问过皇帝的意思,是否打算在边疆重开互市。只是皇帝也明白,突厥与大晋是世仇,重开互市不是那么容易被朝野和百姓们接受的。而且西北商路一断,大晋几个从陇西和渝川两郡进西域货的豪门商贾便捞了个盆盈钵满,背后也让不少世家大族沾了油水,自然也是不可能答应再开互市。重重阻力,皇帝让他暂时先放一放这个想法。
林知霜点点头,此事确实急不来,大晋前几代都没解决的问题,并不指望今朝就能处理完。更何况如何维持互市的秩序,如何确保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