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澹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捕快,跟着那逃跑的劫匪一路进了大山。
那劫匪在牢狱中吃了不少苦头,一路上跌跌撞撞,草木皆兵,恍若惊弓之鸟。山路崎岖难行,若不是夜色沉沉,又在密林之中,武澹好几次都差点暴露了自己。
武澹毕竟岁数大了,又已经退役,在山中连夜这番折腾,到底有些吃不消,而跟着他的两个捕快也是精疲力竭。若是此时那劫匪有心,耍个什么花招,随便在哪一处下山,进县城里七拐八拐甩掉他们,那可谓是前功尽弃。幸而那劫匪一心一意要逃回大本营,一头扎进长岭的崇山峻岭,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人跟了一路,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次日傍晚到达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
眼见着前面就是山谷,仔细辨认一番,隐隐约约还能瞧见山匪们的山寨大门——两侧的瞭望台上还有人在走来走去,武澹停下了脚步,躲在草丛里,看着那劫匪一瘸一拐地走进山谷,随即便传来一阵人声嘈杂,想来是有其他山匪前来接应了。
“武大哥,现在怎么办?”一个捕快问道。
“萧大人有令,找到山匪老窝后立即回禀。这样,我们先下山找个临近的县城歇一歇脚,之后立即回石川县。”武澹又仔细看了看山谷周围的山势和密林,眼瞧着已是傍晚时分,心中一动。
这些山匪说白了也不过是些穷苦农民,真要说有多凶恶,怕是比不过突厥人。他武澹不管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虽然岁数上来了,不能和一大堆山匪硬碰硬,但是偷偷在山谷周围绕一圈刺探些情报总是可以的,也能帮都尉出谋划策一番。萧都尉帮他甚多,这番恩情总该想着还一还。
这么想着,武澹打定主意,“这样,你二人先行下山,回去的时候记得在路上做些标记,省得下回再来找不到路了。”
“那武大哥你呢?”
武澹整了整衣服,“马上天就黑了,我趁着黑摸上去偷偷看看他们这寨子里是个什么情况,一会儿就下来。我们山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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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的寨子建设得颇为紧凑,借着山谷的山势,极为巧妙而隐蔽的躲在密林之中,只有从山谷正面谷口才能略微窥见一二。要是有外人闯入,怕是刚走到山谷谷口,还未意识到里面有人居住,便被谷内的山匪们发现了,定落得个有来无回。怪不得这些年徒有山匪在外作祟,却从来没人找到过此处巢穴。
武澹生怕打草惊蛇,匍匐着身子慢慢往上爬,打算绕到山匪寨子的背后,看看是否有机会之后带人从山谷背后奇袭。
山中山泉汩汩,武澹一开始还没在意,越往上爬泉声渐大。直到地势稍稍平坦,他伸手拨开眼前半腰高的野草,发现半山腰处还有着一处不大不小的瀑布,哗啦啦地直往谷底落,形成一处阴凉爽快的山涧。
武澹伸手在瀑布上游的山泉眼里捧些水喝了,只觉清甜可口,冰爽醒神,又干脆往脸上泼了几捧。
他正随意用袖口擦脸,突然,背后咔嚓一声,似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草丛中的枯枝。武澹下意识一个转身跳开,却不想那人动作亦是轻盈,紧跟着他,一根木棍当头而来,武澹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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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澹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即便明月当空,密林之中层层遮掩,也不见一丝光亮。武澹被那人用棍子敲得脑瓜子疼,缓了一会儿后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身处一大团干枯杂草之中,几乎被杂草淹没,近在咫尺的杂草搔得他的脸一阵阵发痒。而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身上也缠了七八圈绳子,嘴里也塞了块布巾。
武澹挣扎着想坐起身,扑腾了半天只是徒劳——这人不仅砸人脑袋瓜稳准狠,这捆绑人质的功夫也是一流。他粗喘着气,用勉强还能动弹的几根手指摸了摸绳结,一种奇异的感觉漫了上来。这好像是突厥人的绑法?
他心中一惊:不可能吧?这是大晋西边,哪来的突厥人?如此想着,武澹手下动作越发细致,用手指仔细勾勒出那绳结的形状——糟糕,这真的是突厥人的绑法!这帮山匪难道和突厥人混到一起去了!
本来山匪和当地长岭官衙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又冒出来疑似突厥人,武澹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一阵阵地冒。他正想着如何脱身,只听到不远处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有人在慢慢靠近。
武澹摒住了呼吸——这人的步伐声明显是直冲着他而来,而且孤身一人,想来就是那个把他砸晕的突厥人了。
那人脚步声停下,武澹正浑身戒备起来,眼前的杂草团突然被移开,抬眼一看,一个模模糊糊的纤细身影正立在面前。
“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居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些突厥特有的口音。
武澹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但依然戒备着蜷缩起来。那女子却蹲下身子伸手扶他坐起来。武澹正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女子已经回过身拿来一个小篮子,放在他的眼前。盖在篮子上的布一掀,里面是些馒头和野菜,还放了一小碟鱼肉。
“我把你打晕绑起来纯粹是无奈之举,所以现在我给你拿掉布条,你不要叫嚷好不好?引来那些山匪我们俩都没有好下场。”
武澹直直地注视着她。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面前这个女子虽然穿着粗衣布杉,但掩不住异域的面孔,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见他不回应,女子干脆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武澹眼前晃了晃。
“你曾在镇北军当过兵,对不对?这把匕首是战利品,对吧?”这把匕首是纯正的突厥人的手艺,她一摸就能摸出来。
武澹瞪着她,这女的把他打晕之后肯定把他整个人都搜了一遍,这把匕首也给搜刮去了。她现在想如何?为她死在北地郡的兄弟姐妹报仇吗?
“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就算我是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