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的林知霜把自家府上的下人们吓了一大跳。她与萧安庭的原定归期还在一个月之后,现在她既没有丫鬟跟着,也没有带行李物件,就连自家大人都不在身边,萧府的下人们自然大吃一惊。
可越是奇怪便意味着牵扯的事情越不能问,林知霜进了府便派小厮去宫门候着,等萧安庭面圣回来,又打发几个家丁去林府知会一声。只说自己与萧安庭提前回了家,舟车劳顿,略感疲惫,所以明日再去拜会;除了交代的这几句之外,林知霜特意叮嘱家丁不准泄露她回来的情状。
她担心会吓着父母,也担心这回南下遭遇的事情牵扯太多,又是贪腐,又是黎家,又是关中军,又是刺杀,有些事还得先隐瞒着。故而特地先等一日,和萧安庭商量一下,二人再去见林丞相。
林知霜交代完家丁和丫鬟,神情怠倦地往主院走,几个小丫鬟急急地迎上来,叫了声夫人,林知霜也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卧房还如同她与萧安庭离去时的模样,只是平日里贴身照顾她的几个丫鬟,连同其他萧府下人一起,此时还在被辛铖扣押着,也不知辛铖那混账没抓到萧安庭和自己会不会拿他们撒气。
林知霜内心一阵酸涩,好好的一趟出游,竟落得个这般下场。她在桌边枯坐片刻,脑中一片胡思乱想,有外头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过来送茶水和点心,又问她晚饭想吃些什么,要不要将卧房的被褥收拾好之类,她这才回过神来。
“晚饭就按往常惯例的分量,都尉一会儿也会回来;另外多烧些水,今晚都尉和我都要沐浴。”
小丫鬟领命而去,林知霜轻叹口气站起身来——一味地感伤自己的遭遇,这不过是未出嫁的姑娘家的做派,如今她已出阁,伤感过后还是得担起责任,拾掇好家里,想办法把自家的下人接回来才是正经。
萧安庭回来时府中已经掌了灯,下人们纷纷问好,他微微颔首便大步往主院走。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院子如今稍显冷清,原先在主院屋内伺候的下人也换成了几个略显眼生的小丫鬟。
“你回来了?”林知霜正在看管家送来的账本,手里还捏着只笔,见萧安庭回来,便吩咐下人去把炉上热着的饭菜端来。
“刚回来怎么不多歇歇?晚上看这些伤眼又伤神,别看了。”萧安庭在她身边坐下,伸手便抽走了她面前的册子搁在一边。
林知霜没反对,她本来就是心神不宁,看看账本打发时间,见他面圣回来早就一肚子话想问,碍着一屋子下人的面不好开口,只等小丫鬟们放好两人的饭菜退了出去,这才开口询问。
“陛下如此着急,所为何事?”
萧安庭拿起筷子往林知霜碗里一边夹菜一边道,“陛下主要问的是镇北军退役兵田地分配的事情。除此之外,长岭那一带的土地兼并,顺带着山匪作乱,我都一一和陛下禀报了。只是今日禀报时人多眼杂,户部几位朝臣都在。所以紫杉木的事陛下没问,我也不提。”
林知霜点点头,“那… …崖仓州府大火,还有辛铖的事情,陛下也知道了?”
萧安庭难得苦笑一声,陛下知道了又如何,自从三皇子与岭南王勾结,泄露关中军军机开始,关中军大都尉辛铖便是皇帝心中的一块疑虑,现在他们所遭遇的事不过是确认了这个疑虑,至于如何处置辛铖,还需要细细琢磨,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意料,毕竟那一日崖仓县衙大火,辛铖又是喝得醉醺醺,又是带着亲兵救火,又是呵斥崖仓知府,可谓活灵活现地演了一出戏。一场大火烧完,半点证据也没留下,仅凭这一件事无法扳倒在长岭郡只手遮天的辛铖。
“明日陛下会诏褚光熙进宫询问田籍一事,还有关中都护府前任刺史之死;至于当地官府与大户联合抬高粮价逼迫农民卖地一事,今天也已经安排户部那边去筛查记录了。先一步一步来,说不准就拔起萝卜带起泥,让辛铖也好好脱层皮。”
林知霜点头,想着萧安庭也是都尉,开口问道。“大都尉主管都护府事务,手底下官员贪腐成这样,治他一个渎职罪,应该不成问题吧?”
萧安庭沉吟片刻,皱着眉向她解释。关中都护府设有刺史和都尉,都尉应掌管军队,而治下辖地的民生则是由刺史主管。镇北都护府因为刺史一职长期空悬,萧安庭作为镇北大都尉才代行民生管理,算是个特例。这么论来,无论长岭郡一带的官员再怎么玩忽职守,只要不是军队内的事务,便都与辛铖无关。
林知霜默默地吃了两口菜,不由得细想这辛铖着实狡猾。萧安庭和褚光熙手中的证据没有一件是指向辛铖本人的,可他的身影又隐隐约约出现在每件事背后。
“明日我们去一趟我爹娘那里吧,我们不按计划早早回来,他们估计会担心。”林知霜放下筷子,伸手为萧安庭盛了碗汤。
“这是自然,我也有事想拜托丞相。”
二人又商讨一下明日哪些事不告诉父母,哪些事可以轻描淡写略过,这才准备沐浴歇息。
已经许久未亲昵,萧安庭自然直接无视林知霜的嗔怪,随便拿块布把右臂和身上的几块伤口裹起来,便大剌剌撩开浴房的帘布,非要和她挤进同一个浴盆,羞得林知霜拿起一把澡豆便朝他扔去。
“出去!你别胡闹!两个人一个盆怎么洗!水都漫出来了!”
萧安庭脸不红心不乱,挤进澡盆后在一片水气氤氲中把她制住,轻而易举地把人抱到自己怀里,拿起边上的瓢为她冲洗。
“这不是挺方便的吗?乖,别闹,这几天赶路,一身风尘,我帮你洗洗干净。”
林知霜早就羞了个大红脸,低声控诉。“我自己又不是不会洗澡… …你个色胚子… …”
听闻她这话萧安庭嗓子里传来一阵闷笑——他若是色胚子,现在可就不止是规规矩矩地帮她洗澡了。两人都是有一阵子的夫妻了,一起洗澡算什么?这丫头到底还是脸皮薄,先前成婚时的那本小册子里的花样还多着呢。他迟早一项一项和她试过去。
萧安庭的胸口直贴着林知霜的后背,他身上的热意似乎比澡盆里的温水还要滚烫,让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本想伸手挠他,最后也只是又羞又怒地轻轻掐了掐他夹在自己身侧的大腿。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