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说耿辞这小子比当年的自己还倔,是个狠茬子。
果然又听到耿辞道:“臣不去西边了,什么火族人,什么天下,臣都不管了,臣只想要公主安好。”
神君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似乎也在犹豫,南修忽然跪地道:“爹爹,耿辞曾和觅儿去过涂山,仙人大多脾性古怪,万一我和觅儿去,仙人不见怎么办,而且北三州,除了耿辞,还有谁更熟悉,爹爹,当务之急啊。”
过了好半天,楚羌愈常年没行礼,感觉自己的老腰都要断了。
终于听到神君开口:“此番北上,修儿调一些神卫跟着,赤幡殿在暗处跟着,诸事小心,”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楚羌愈:“楚先生不必多礼,有劳先生。”
楚羌愈可算是可以直起身子了,又道:“神君言重了。”
最后神君才看向耿辞:“快去快回,一定要治好觅儿,”顿了一下,又道:“你自己也要,给吾好好回来。”
神君一走,楚羌愈往耿辞身边靠了一下:“你这老丈人,对你还是不错的,嗯?”
耿辞没心思和他插科打诨,又往南觅身边走,摸了摸她的小手:“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不该一意孤行,我早该发现你不对劲的。”
楚羌愈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吧,最迟明日公主就醒了,咱们越快越好,准备出发吧。”
耿辞点点头,起身安排去了。南修跟在他身后,摸了摸鼻子:“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爹在,我不动手打你,万一他动手,你命都没了。”
早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耿辞连头都没回:“我知道,多谢。”
果然如楚羌愈所言,当天夜里南觅就醒了,耿辞和南修守在外面,听到声音,耿辞就进去了。
南觅迷迷糊糊瞧见耿辞,眼圈一红就哭了:“耿辞...”
还没彻底清醒,小公主软声软语的,可怜的要命,耿辞连忙去接她伸过来的手:“臣在呢。公主。”
南觅微微起身,耿辞连忙接住她,手扶在她后背,胳膊环着她,南觅将细嫩的胳膊环上耿辞的脖颈,脸埋进他脖颈,楚羌愈别过目光,挥挥手,带着宫人退出去了。
“臣错了,”耿辞另一只手轻轻顺她的长发:“臣哪也不去了。”
“耿辞...”她说不出其他内容,就是头昏昏沉沉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臣在呢。”
这会儿她反应过来,记起耿辞要走,又觉得后怕,又觉得委屈,就细细的哽咽:“为什么要走呢?我害怕..耿辞...我怕...”
“公主不怕,”耿辞又开始心疼,嗓音都哑了:“臣在呢,臣不走了。”
可能是哭累了,南觅窝在他怀里,小声问:“我怎么了?我病了么?”
“嗯,楚先生来了,他说咱们去涂山,再找一次仙人。”
南觅躺在耿辞怀里,仰头看他,伸出手指去摸他的长眉:“我病的很重么?爹爹和哥哥他们吓坏了吧?”
耿辞伸手按住她的手搁进被子里:“嗯,吓坏了,你哥哥一生气,还打了臣,喏,这...”他扬起下巴,给她看南修打得已经有些发紫的地方:“都出血了。”
果然南觅皱起眉,软声细语的生气,跟撒娇似的:“南修怎么这样!真过分,怎么能打人呢?”
听她说的认真,耿辞笑了:连哥哥都不叫了。然后学她的样子,去摸她的眉:“是啊,他怎么能打人呢。”他摸着摸着又去摸她的脸:“难受么?”
“没有,”南觅顺着他的动作摇摇头,摩挲着他的手掌心:“就是没力气,你要是陪陪我,我就有力气了。”
耿辞轻笑一声:“行,臣陪公主。”
过了一会,南觅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手还攥着耿辞的衣袖。
第二天也没有醒,楚羌愈解释给耿辞和南修:“这是正常的,我给公主喝的药里放了安眠的药,多睡就能少消耗力气,养养精神才能承受这一路的舟车劳顿。”
这俩草木皆兵的大男人才稍微放心。
两日之后他们就出发了,神君亲自相送。
南觅还昏昏沉沉的在马车里睡着,神君摸了摸女儿的小手:“爹爹等你回来。”
耿辞立在一边,他看到有那么一瞬间,神君的眼角是湿润的,其实耿辞不否认,这么些年如果没有神君,他的殿主之位坐不安稳,神君对他除了提携之恩,甚至是有教导呵护的。
神君看向耿辞,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最后耿辞还是开口了:“君上,”神君没回头,脚步还是顿住了,耿辞又道:“神君放心,臣宁死也会带公主回家。”
“希望你说到做到。”神君留下这么一句话,头也没回就走了。
耿辞知道,他是不敢回头,生怕再看一眼女儿,就想彻底舍下什么天下,只想护女儿安全,生怕再犹豫一点,他就只想做一个父亲,而非君王。
南修甚至没看一眼南觅,只是同耿辞交代了几句,就跟着神君走了。
他是一边害怕自己更不舍,一边信任耿辞。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当真成了莫逆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