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的东西哗啦一下掉到了地面上,里面居然还有一包卫生巾!
叶宁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她飞快的蹲下去,把卫生巾先捡了起来塞进书包的侧袋里,然后胡乱的捡着其它东西。
余子然没帮她捡东西,她发现余子然和他的两个朋友早就转头说说笑笑的向烧烤摊走过去了。那边烧烤摊的嘎子哥已经把桌子椅子支了起来,他们三个大大咧咧的拿着那一塑料袋啤酒,挑了一桌,坐过去了。
余子然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她在那捡着东西,一边笑还一边贱兮兮的冲她喊:
“哎呦喂,没想到啊,咱小宁砸都这么大了,都开始有人追上门了啊!”
他是恐怕左邻右舍听不到吗。叶宁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此时特想找一句话怼回去,但又想到刚刚他明明是帮了他,于是狠狠的白了一眼余子然。
“呜喂!你那个书包都破成那样了根本兜不住,你把东西都拿过来,让嘎子哥给你找个塑胶袋吧!”余子然笑着喊道。
叶宁想了一想,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啊笔啊什么的走了过去,放在了烧烤摊空着的桌子上,烧烤店的嘎子哥已经钻进了店里给她找结实一点的塑胶袋去了。叶宁站在那里等着,忍不住去看那一桌三个人中那个瘦子身上的纹身。
林城说实话的还是个小县城,年轻人不多,从外地来的年轻人也大部分都是取道去附近的景区游玩的,在她的认知里,满胳膊纹身的都是电视上的□□大哥,她很好奇的想看看那胳膊上纹的是不是传说中的左青龙右白虎。
余子然好像注意到了叶宁在瞅什么,突然把自己的T恤往下一拽,把前胸露出来冲着叶宁嚷嚷:”哎、哎,别瞅他的,瞅我的!那个怂货他纹的是他偶像!科比!还有美国那个谁来着,一个说唱歌手!你瞅我的,你能不能看出我纹的是个啥!”
叶宁突然看到余子然露出白花花的胸口,一张帅脸朝他笑得阳光灿烂,她的脸倏地一红。转过头狠狠的回了一句:
“你的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反正不是海贼王路飞就是奥特曼!”
余子然的两个哥们哄笑了起来,三人笑骂声一片。
叶宁正一边用塑胶袋装着东西,一边也笑了起来,她抬起头,就对上了余子然的视线,他的嘴咧的很大,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但是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一边笑还一边直直的盯着叶宁。
叶宁的心猛的漏了一拍,整个人突然有点发飘的感觉,然而也就持续了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她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
转头看到她妈妈正站在小区门口,口气很暴躁的喊:
“叶宁!干嘛呢!赶紧回来!”
说完有点气冲冲的扭头进了大门,还狠狠的朝这边几个人瞪了一眼。
叶宁有点慌乱的拿好东西,又抬头瞅了一眼余子然,余子然的脸上的表情变得讪讪的,非常不自然,他的两个朋友低声的笑着。
等叶宁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犹豫着是不是该说个“谢谢”或者“拜拜”,于是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发现余子然也在看着她,然而他脸上的表情让叶宁十分看不懂,她从来没有在余子然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呆呆的,还有一丝失落,或者苦涩?
等叶宁进了单元门,妈妈早就等在了那里,开始劈头盖脸的数落她:“你怎么随便跟大街上的街溜子有说有笑的!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跟什么人都说话?现在的男孩儿,你知不知道有多坏?”
叶宁争辩说,中间那个是余子然啊,你没看见吗?那俩是他的同学!
可能天色黑的原因,妈妈听说那个是余子然也呆了一下,但还是嘴硬的说,那也不能随便谁都认识!余子然刚让他妈送进了一个专科学校,那个学校有很多不好好学习的孩子,早早就沾染了社会!你不要跟他们一起!
叶宁知道和妈妈说话就是要息事宁人,辩解了一句说:我没说几句,我连子然哥的电话都没有。
也许是听到叶宁改口提“子然哥”,妈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什么了。
叶宁知道妈妈想起了什么。
小时候她家刚搬到大院没两年,余子然的爸爸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据说他爸爸还曾经是叶宁爸爸的半个上级,她有印象看到他爸爸穿着制服,带着大盖帽,一走进院子一只手就能把余子然抱起来,余子然满脸的兴奋和骄傲。
在余子然爸爸去世后几个月,叶宁很少在院子里看到他出来了。后来有那么一次,叶宁印象特别深刻,她那会大概也就7、8岁吧,早上醒来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哭,旁边有人声在劝。她扒着窗户往下看,发现院子当中,坐在地上哭的正是余子然的妈妈,院子里的小孩儿都管她叫乔姨。乔姨本来是个特别漂亮优雅的阿姨,但是此刻正坐在地上半靠在叶宁妈妈的怀里,满身狼狈不堪,妈妈和院里的一个大爷和大妈正在安慰她。过了一会儿妈妈把乔姨扶进了叶宁家的客厅,妈妈一边安慰着一边说已经给叶宁爸爸打电话了让他带人去找子然,子然是不可能丢的,肯定是跑哪里去玩儿了。
原来乔姨早上睡醒之后就找不到余子然了,她失魂落魄的下楼喊了一圈没找见,然后在院子见到妈妈,就崩溃大哭了,央求妈妈给叶宁爸打电话,让他带着派出所的人一起去找。
叶宁站在客厅门口,呆呆的看着两个大人,有点害怕又不知所措。
大概也就是过了半个多小时,叶宁爸就牵着余子然进了屋,原来余子然一大早自己坐公交车坐了很久,去景区后山的公墓去看他爸爸了。
叶宁至今还记得余子然当时的样子,他走进叶宁家门口看到了乔姨在客厅里哭的不成样子,但他自己就是站在客厅门口不进去。他低着头,握着拳头,一句话不说。他的衣服有点脏,脚上两只白色运动鞋都已经变成了灰色,磨得有点起皮,而且还穿反了,他那会儿已经差不多是个十一岁的少年了吧。
叶宁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如果不是因为面对突然的变故和一个沉浸在悲伤里的母亲,他不可能把鞋子都穿反了而毫无察觉。
叶宁记得妈妈轻声劝慰乔姨,类似”人没了,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孩子还小,必须得坚强一点,你这样,孩子都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