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那最顶端的第一阶，便是镇元老祖弟子的位置？”
“不错，可惜了了，那位心高气傲，看不上这些，仙师授课从未露过面。不过这镇元老祖又新得了一位弟子，师妹可听说了？”
“不知今天会不会来……”
不仅来了，还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惊不惊喜？
“咳。”
薛栀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扯开话题：
“宋师兄快看，虚云大师来了。”
远远望去，一个白眉老和尚在阁楼上挥了挥袖袍，天地霎时寂静无声。
庄严的钟声自白玉京响起，水波纹般向下激荡。
众人皆抬头凝望。
随着第三道钟声结束，人群潮水般涌动。
“阿鸳师妹，随我来。”
“那个，我……”
“师妹莫怕，区区九百阶，看在我的面子上，加一席不在话下。”
薛栀任由宋羽拉着，她在纠结怎么开口。
二人说话的功夫，大多数弟子已经落座，只有少数还站着，被许多道目光注视着，分外瞩目。
好尴尬。
怎么办。
不过宋羽似乎很享受众人的目光，他大摇大摆地拉着薛栀踏上白玉阶，几息便行至九百。
“各位，给我个面子，让这位师妹挤一挤。”
宋羽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
薛栀不忍直视，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却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
众人都知道宋羽的尿性，感情是得了新欢，看这师妹青涩的模样，怕是又要被这花花公子祸害了。
几人叹息一声，让出一个位置。
“师妹，师兄只能送你到这了，授课结束记得在这里等我。”
宋羽向她抛了个媚眼，挺直了腰板，向上迈去。
“那个，宋师兄，恐怕……我们要同行了。”
薛栀低下头不去看他，声音低若蚊蝇。
“什么？”宋羽没听清。
或许听清了，但不敢确认。
可以想见，他是怎样一副吃了苍蝇的脸色。
薛栀没理会，径直向上走去。
唯余宋羽一人愣在原地。
眼见他吃瘪，有几名弟子笑出了声。
宋羽面色发青，随即反应过来，追上她，强笑着缓和气氛：
“师妹怎么不早说，不知可有师承？哈哈。”
“内门也无妨，若是席位靠后，师兄我也能给你在前排添一位。”
宋羽咬着牙说道。
薛栀没说话，闷头向上走。
她并非有意给宋羽难看，一来他自作主张缠着她，二来她身份敏感，难以说出口。
况且被众人注视着，社恐犯了。
眼见着薛栀越登越高，五百、四百、三百……
宋羽心里越来越惊骇。
有些本不屑于看的弟子也纷纷抬头观望。
二百。
宋羽愕然地停在原地，面部涨红，攥紧了拳头。
他无法再寸近。
可少女却越登越高。
无数道好奇的目光聚集在那道纤瘦的身影上。
如芒在背。
“这是哪位长老新收的弟子吗？怎么从未见过。”
“或许是谢长老的的私生女？本月已找过来十二个了。”
“怕是没见过世面来胡闹的，不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扰乱授课秩序，势必要受戒。”
“……”
一百。
该停下了吧？
薛栀没理会人群的纷乱，她抬头扫视一圈，看见了两个熟人。
裴夙。
本文的龙傲天男主，高坐在第十三阶，皱着眉头看她。
再往上，第八阶，桑晚榆也在。
至于第一阶，空空如也。
果然，燕栖寒没来，不过没关系，同处老祖门下，有的是机会相处。
至于现在，有别的事要做。
薛栀停在原地，干脆不走了。
该发难了吧？
从前裴夙常来杂役院关照她，桑晚榆吃味不已，多次当众羞辱她。
领罚是常事，更甚者，随便找个由头，用鞭子抽得原身遍体鳞伤。
裴夙虽知道一些，却碍于她的身份，从未阻止过。
原身一厢情愿，为男主顶罪，只是，她不知道，裴夙有主角光环。
他死不了。
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奇遇。
在裴夙眼中，她不过是个替死鬼，死了便死了，怎么能和掌门之女相比呢？
可怜一片痴心喂了狗。
如今她被老祖收为亲传弟子，桑晚榆一定气不过，便买通关师兄，诬陷她杀害小豆子。
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残阳如血，霞辉映在白玉上，泼洒出女孩坚韧的侧影。
起风了。
薛栀深吸口气，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迎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