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谈定后,气氛自然也就放松了。 之前张伯苓和严范孙都没怎么说话,此时张伯苓说道:“先生要是在津门办学,咱们以后也算是同行。” 李谕道:“还要仰仗张先生与严先生多多支持。” 两人明年才会开办南开中学的前身私立中学堂,到时候估计李谕这块地方也已经建好了校舍。 严范孙说:“李谕先生曾经东渡日本国与美国,又西行欧洲各国,见识非凡,我想还是要多仰仗于你才对。” 张伯苓也说:“对啊,我们早就听闻你成为英国皇家学会外籍院士,心里佩服得很。” 李谕笑道:“皇家学会那是看在我做学问的方面授予外籍院士,又不是做教育,如今办学也用不上。” 严范孙说:“办教育自然是要懂的人,放眼如今,能做到如你般境界之人可没有第二个。” 李谕说:“严先生是进士及第,境界也不低了。” 严范孙却摇了摇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进士又能怎样。如今强国环伺,还是要多多追寻西学。实不相瞒,我能看懂经学古籍,却读不懂一本物理论着,每每翻开之后,总觉荆棘满布、困难重重,是我此前读任何经史子集所未曾遇到。” 在科学诸科目的水平上,严范孙的确也和如今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李谕说:“提到论着的话,正好我写了几本入门讲义,严先生或许可以读一下。” 张伯苓已经拿到了数理两科讲义,说道:“没错,我研读之后,感觉李谕先生深入浅出,对于数理两科的掌控堪称炉火纯青,作为登堂入门之选极佳。” 严范孙说:“是嘛?那我也要仔细看看。” “剩下的化学、生物等科目入门讲义,我也写好,交付上海商务印书馆的张元济先生进行刊印。我想他应当已经排版整理完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大规模付梓印刷。”李谕说。 “如此说来,几门科学,都有了入门讲义?”张伯苓讶道,“才多久没见,你竟然已经都完稿了。” 事实上,李谕早就写好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平洋对岸。 李谕笑道:“届时还望二位勘误。” 张伯苓忙说:“何来勘误一说,我们哪能挑的出错,有你的背书,我放心得很。” 此前私塾教育的读本都是用的自古以来就有的《三字经》等书,但科学显然是个更加系统的教育过程,直接阅读经典着作如《几何原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肯定两眼抓瞎。 所以科学教育的关键就是要有适合的教材。 严范孙说:“太好了,有了教材,能省去许多麻烦事,此前我还在考量从哪里找来合适的教科书。单纯从日本等国引进,又要翻译,而翻译又不一定找到懂科学之人,难免错误百出又不易觉察。” 张伯苓也是久做教育,知道严范孙说的都是实情,点头道:“所以说先生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解决了我们莫大的困难。” 严范孙更加觉得李谕懂教育,赞道:“我看先生才是真正于精髓处懂得教育的人。” 其实都是读了多年书后的结果,这些东西早就刻在了李谕的血液里。 于是李谕谦虚道:“会做学问也不代表就会做教育,区别还是不小的。” 在这件事李谕上学时也深有感触,有的人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料。 反正“会”与“会教”真心不一样,否则就必要有师范学校存在,能做好教育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张伯苓却说:“以先生的地位,其实只要往那儿一站,就拥有一种榜样的力量,无需多做其他,自然会激励许多人朝着你去努力,这种无形的力量同样强大。” 唐绍仪也说:“张先生说得对极了,这就是我如此看重李谕的原因。” 然后又说:“如果我们想要真的站起来,教育自然是非常重要的。我不懂教育,只是乱说两句,我认为教育就相像北洋新军,需要从头练起,才能慢慢长成一支合格的军队,能够与西洋抗衡。” 徐润做成一笔大买卖,心情很好,当初这片地他买入时只花了几千两,如今倒手就赚了一万大几千两,太划算了。他举起杯子说:“祝各位教育事业有成!” 此后端上来的菜基本都是西餐,由于是德国餐厅,还有不少汉堡和火腿,在场的人基本都去过西餐厅,都是会用刀叉的。 西餐吃起来速度就快多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 谢煜希还要和徐润去工部局办理手续,而李谕则准备返回京城。 临走时,唐绍仪又叫住李谕说:“今天被保安拦住的事,不要太往心里去。” 唐绍仪还挺关心李谕的,李谕笑道:“都是小事。” 唐绍仪叹了口气:“虽然在条约上看,租界总归好过割地,但说是租界,其实就是一个小的国中之国,这里的歧视情况并不少见。如今在英租界还好,要是去了旁边的日租界,那才更让人气血上涌。” 李谕苦笑道:“日本这个国家地震频发,全世界最觊觎咱们土地的,当然就是他们。” 唐绍仪说:“希望立宪之后,能有改观。” “唐道台也支持立宪?”李谕问。 唐绍仪说:“试试看,谁知道哪,不行的话再说。” 虽然李谕的确并没有因为歧视生气,不过想想美国之行,梁诚等活跃在外交场上的艰难,回京城的路上,觉得是要动手写点东西。 李谕不懂政治,只懂科学,不过数学上有一样东西是有一定的参考作用的,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博弈论。 博弈论虽然是数学的分支,但并非太难的科目,不会用到过深的尖端数学知识,所以李谕是懂的。 而且它对现实社会的指导意义要比之前的混沌理论大很多,各行各业、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