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哈那德·玻尔对数学更加擅长,还是不太相信:“误差控制这么小,从数学上讲,几乎做不到。” 李谕说:“但是肯定会做到,也必须做到,否则开尔文先生说的两朵乌云并不会就此消散,反而会越变越大。” 玻尔说:“这种微量级的研究,莫非就是物理学的方向?” 李谕说:“没错,而且是个超级大的方向。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这个世界就是存在一个最小的尺度,不仅绳子不能无限细分,抽象的时间也不能。我只能说,这是条充满迷雾、但是又无比宽广的大路,许多年都无法走到头。” 李谕很想说世界存在一个最小的“分辨率”,不过想想有点难以解释,毕竟现在还没有电子屏幕。 玻尔问:“走不到头的路?” 李谕点点头说:“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吗?” 玻尔毕竟还年轻,就是喜欢有点挑战的事情:“确实有点意思,我喜欢这种合理又别扭的感觉。” 李谕说:“你这个比喻倒是有趣,涉及微观的理论现在刚刚开始,以后你会发现不仅仅微观理论,宏观理论也可能到处都是合理又别扭的事情。” 玻尔又问道:“我在阅读院士先生的文章时,看到最近发表的天文学内容反复提到了光谱。而在微观的研究时也有光谱,我就在看氢原子光谱时,发现它极为复杂。氢元素尚且是最简单的元素,其中涉及的巴尔末公式已然让人感觉疏忽迷离,摸不着头脑。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李谕感慨,果然是三巨头之一,他问的都是尖端问题。 实际上,在1900年左右,物理学不仅有两大乌云,经典力学还有四个极难的问题无法解决,首先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黑体辐射问题,另外三个则是: 1,氢原子光谱问题,也就是所谓的巴尔末公式;大家这时候通过门捷列夫等人的努力,已经知道氢原子是最简单的元素,但是它的光谱却毫无规律,大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难以解释。巴尔末提出的那个巴尔末公式实际上也是凭借自己的高超数学直觉猜出来的。 2,光电效应,这个此后会提到,爱因斯坦唯一一次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就是因为解释了光电效应; 3,原子的稳定性问题,其实就是原子模型问题。 包括黑体辐射在内,无一例外都涉及到了量子力学。 所以量子力学要是无法横空出世,这些问题根本无法解释。 李谕说:“你提的问题很尖锐、也很好,但我必须再次承认,我目前很难给你答复。因为微观理论极可能很多是与我们认知大不相同的。我们的理解里1后面就是2,然后是3,4,5;但在微观领域,很可能数字却是1,3,5这样排列,没有2和4!这非常不合常理更反直觉,但又的确如此。这是个长久的认知建立过程,单纯靠一家之言很难站稳脚跟。” 李谕用了一些十分委婉的词汇来解答。 但实际上量子力学一直以来就是是充满争论的,就算是二十世纪最顶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到死都无法认同量子力学。而且直到李谕穿越前,量子力学领域内的科学家们互相也在不断争论,当然已经发展到神仙打架级别。 很多人甚至调侃说“不自量力”的合理解释应该是:不要自学量子力学! 反观另一朵乌云相对论,大部分科学家倒是都比较认同。不认同相对论的基本都是民科或者连民科都算不上的某音某站“科学家”。 总之量子力学真的很难去完整地解释,更何况还是在量子力学刚诞生的萌芽阶段。 也正是因为如此难以解释,所以才有了那句着名的“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别管乱七八糟的了,反正就这么回事! 李谕给的解释虽然已经尽可能用通俗的语言去讲,大家还是表示一头雾水。 玻尔问道:“说起来,巴尔末公式也有一些地方让人感觉奇怪。” 李谕说:“这就像当年关于太阳系行星的波德公式,都是经验公式,一旦正确的理论出来后,就站不住脚了。” 波德公式就是一个关于太阳系行星距离的经验公式,虽然明显是凑出来的,但确实对于人类早期探索太阳系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几个行星的发现就是一定程度上受此启发,也包括小行星带的发现。 玻尔继续问道:“但这样的经验公式多少感觉比较合理,反而院士先生刚才说的反常理的东西,难道不是错误的吗?” 李谕说:“我还可以这么问你,常理一定是正确的吗?” 玻尔一时之间有点呆住,也不仅仅他,大家都有点惊愕。 但很快大家就发现这种惊愕再正常不过,大家都是理学院的高材生,深知近代科学的突飞勐进,就是在不断的“反常理”中进行的,许多过去觉得不可能甚至不对的事情全都实现了。 以李谕的身份,也不会随便乱打诳语。 玻尔最快释然:“谢院士先生!” 李谕其实憋得很难受,但现在还真是没法和他聊太多。 好在巨头终归是巨头,现在只是个“巨头之苗”,早晚会成长起来。 此后其他人又问了不少问题,李谕都一一进行了解答。 这场演讲也在如此的交流中顺利完成。 丹麦科学院院士兼校长佩特森对演讲效果很满意:“院士先生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这样的形式还可以启发学生。” 李谕说:“有用就好。” 其实后世欧洲大学不少依旧流行这种形式。 玻尔和他的弟弟哈那德·玻尔突然跑了过来:“院士先生,您刚才说是要和我们一起踢足球比赛对吗?” 李谕愣了一愣,旋即笑道:“对!” 玻尔兄弟高兴道:“太好了!就算是输,我们也认!” 李谕说:“我可不是菜鸟。” 玻尔问道:“院士会踢什么位置?” 李谕说:“中场吧。” 玻尔道:“正好补充阵型,大家都愿意当前锋,没人想在后面。” 二十世纪初的足球比赛还没有越位规则,甚至都有九前锋一后卫或者七前锋三后卫的极端组合。 李谕说:“可是我没有衣服。” 玻尔打量了一下他的一身西装,然后说:“我给你找一身!” 玻尔身高不算低,但李谕这种一米八的大高个这时候更不多见。 好在运动服比较宽松,李谕穿上倒也合身。 来到绿茵场时,对面神学院的气势挺强,队长对玻尔说:“如果你们输了,要在我面前背诵经书哦!” 玻尔却说:“哪怕上帝来了,我也赢定了!” 开球后,李谕的防守意识明显是好一些,毕竟后世的足球常见的什么四三三、四二四阵型,对防守的强调都很高。 李谕逮着机会,一个长传冲吊给了前场的玻尔弟弟哈那德·玻尔。 停球有难度,但是长传就简单许多,至于进攻能力,就看哈那德了。 而且这种无越位规则下,长传的攻击性别说真挺强。 哈那德果然不负众望,接球后防守人员很少,一脚抽射就进了球门。 玻尔兴奋地过去抱住弟弟:“干得漂亮!” 此后的几次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