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浓睁开双眼。 此地不知是试炼塔的第几层,她与晏长安正身处一场宴会之上。 是幻境。 整个塔内妖气魔气弥漫,此层却没有妖魔,他们面临的第一关,应是哪位长老设下的幻境。 是个考脑力的解谜题。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之时,浮现在舒浓二人眼前的,是四个由黑色浓郁写成的大字。 “找出凶手”。 舒浓随手从面前的矮几上捏起个酒杯放在手里把玩,晃动之间,酒水从杯口倾洒而出,在桌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舒浓歪着脑袋打量宴上的人。 幻境之中,除了他们二人,几乎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他们举着酒杯,大声欢笑:“庆——来之不易的胜利,庆魔君伍芥被诛杀。”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带着点点笑意,不断有人上前去祝贺他。 谢他护一方百姓平安,贺他立下如此功劳,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前路一片光明。 有满头白发的老人端着酒杯上前,步履稳健,一步步上前,围在男人的身边的修士们齐齐看来,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眉目间皆染上几分沉重,默契地为老人让出一条道路来。 “成老。” 被围绕的男人立即端起桌上的酒杯,主动起身上前,面上那点笑意也消失不见,同样与其他一般,染上几分沉重悲伤的神情,不过走上前几步路的功夫,他的眼里竟然缓缓落出几滴泪来。 “瞧瞧,哭什么。”老人手里的杯盏轻轻与男人手心里的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不顾自身安危冲入敌营,九死一生斩下伍芥的头颅,为天下除恶,护苍生平安,乃天下修士的榜样。” 他仰头往嘴里倒下一杯清酒,笑道:“我来,一是谢你大义,二是贺你挣得前程。” 男人低着脑袋,酒水从杯沿倾倒也未曾察觉,他缓缓抬眸看着老人,眼眶泛红:“成老,云娘的事——” “哎呀——文曳。”老人打断他,视线落在文曳泛红的眼眶上,笑意有些淡,“我来不是为了引你伤心的,今日此宴是为庆功,云娘是为天下苍生而死——” “我不伤心。”他说,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些沙哑,偏着头轻咳了两声,“天下人会记得她的功绩,今日此宴,是为了让大家开心,云娘的事,诸位今日便暂且忘一忘,否则,我就该觉得自己不该来了。” 他话音一落,便立即有人附和他。 “是。”那人说,“成老说得对,成姑娘的功绩,天下人都会记得,日后千千万万年,都不会有人忘记她的名字。” “不愧是教出了成姑娘这般人物的成家,成老大义——” “成老——” 恭维声不断,老人似乎是真的开心,揉了揉眼睛之后,举起酒杯,来者不拒,酒水一杯接着一杯地下肚。 舒浓冷眼瞧着,忽然冷笑一声,只觉得这剧情似乎有些眼熟。 晏长安端着酒杯凑过来,在舒浓对面坐下,低声道:“此关并无什么危险。” 他猜到景鸿的用意,他估计是念着舒浓是第一次入试炼塔,所以第一关便只将她放进几乎只考脑力的幻境之中,又让他同样身处此层,方便照顾,起到一个让她适应的作用。 “此处应是试炼塔第一层。”他接着道,“过了这关,便要直面妖魔了。” 舒浓的视线移到他脸上,酒水洒了一手,只剩下半杯,她没怎么在意,抿了一口,虽然没尝出什么味道,却仍是皱起了眉头,随口问道:“这关容易过吗?” 晏长安沉默片刻:“说不准。” “嗯?”舒浓尝不出味道,也不放心自己的酒量,放下酒杯,端起放在桌边的茶水,有些疑惑,“这不就是一道解谜的题吗?” 晏长安认真想了想,回道:“因为入试炼塔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奔着提升实战能力和修为来的。” 第一层的禁制并不强,他们甚至不需要怎么动脑子,直接靠蛮力就能突破出去,进入下一层。 故而第一层的幻境虽然简单,但大部分来此的修士都不会选择第一层,直接往高层去。 晏长安也没听说谁正儿八经地靠解谜将第一层破了。 舒浓听懂了他的意思,了解般地“哦”了一声,放下茶杯,撑着下巴瞧着那边文曳和成老说话,饶有兴致道:“我觉得还挺有趣的。” 她瞥了晏长安一眼:“你若是想去上几层,可以先走。” 她嘴里说着让晏长安想走便走,但晏长安哪里能真的走。 她既然觉得此关有趣,晏长安自然是不能为了离开直接用蛮力突破第一层的禁制,否则到时就关卡被强行突破,她没看到之后的剧情,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无厘头的事来。 横竖晏长安也不着急。 他摇摇头:“不急。” 话音落下,舒浓还未接上什么,宴会中心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倏地散开,惊慌的议论声四起,舒浓和晏长安一起看过去,从慌乱的人群之中,看见了那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的男人。 有反应过来的修士迅速拨开人群:“快让开!” 一名医修几步到了男人面前,刚蹲下身去扶着人的肩膀,制止了他继续打滚的动作,那人忽然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惊惧害怕,面露哀求,断断续续地恳求:“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 死。 可惜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便彻底失了力气,用力到青筋暴起的右手蓦然从医修手腕处落下,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几声惊呼。 文曳将酒杯一扔,便迅速扒开人群,蹲下身子打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