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夜晚的天黑沉沉的,像深渊一样,仿佛要把一切事物都吸进去。
屋外下着雪,白天那个叫糖糖小女孩的脸出现在易燃梦里,她瑟缩在房间的角落。怀里抱着坏掉一只眼睛的布娃娃,小手死死的抓着布娃娃的脖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由于太过用力的缘故,布娃娃的脖子被抓破,露出里面的棉絮,小女孩似乎没有发觉,自己心爱的布娃娃坏了,只是盯着紧闭的房门。
天很黑,房间里没有开灯,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那扇房门,不,那扇房门外的白裙女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窗外的路灯亮起,灯光透过玻璃蹿进房间,像一个个精灵一样,翩翩起舞。轻拂过地上的玩偶,一路飞向角落里的小女孩,落在小女孩的脚边。
那精灵轻触小女孩的脚尖,仿佛在说:“不要害怕,来,一起跳舞吧。”
小女孩没有动,只是看着它们跳舞,从地上舞到小女孩的肩上,舞到书桌、舞到床上、舞到吊灯上……
“吱呀”,魔鬼之门打开,起舞的精灵瞬间消失,那个女人走进来的那一刹那,糖糖变成易燃小时候的样子,而白裙女人变成了林静。
“他不爱我,他不回来,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林静怒声骂着,手里的棍子挥动着,打在易燃身上,一下比一下重。
“啊,妈妈不要打,不要打……啊呜……”
林静疯了一样的打,小易燃恐惧的哭,哭得撕心裂肺。阳台上的狗叫起来。妈妈抢她手里的布娃娃,她紧抓着不放,布娃娃被撕成两半。“你哭,你哭什么……”
“呜……呜呜呜,妈妈,不要打……我疼……”
“不回来,那就永远别回来了……”林静把小易燃扔到门外,砰地砸上门。
“呜啊……妈妈,开门……开嗯……门”
小易燃抽噎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凛冽寒风刺骨,冷得小易燃哭声都在发抖。哭了许久,小易燃倚着门睡着了,梦里一片黑暗,只感觉得到冷,好冷,真的好冷……
溺水一般的窒息感,涌向易燃的咽喉,突如其来的失重,让易燃的身体控制不住的一激灵,好像下一秒就要坠入悬崖。
易燃挣扎着醒来,被角被她抓得皱作一团。怎么会梦到林静,她已经很久没梦过她了。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着凌晨一点。夏桉又把被子踢开了,易燃等心跳平缓,起来掖好被子继续睡。
后半夜,易燃也睡得不安稳,梦里很乱,她看见自己躺在以前的家里,紧接着画面一转,她看见了易明霖和林静。
阳台上的狗放声的叫,林静又发疯了。她撕咬易明霖,易明霖行为制止,言语安抚,无济于事。于是易明霖也想疯,他打她,打完之后死命地抱着林静,手掌捂住林静的嘴巴,好叫她哭的声音小一点,以免吵到邻居。
哭喊声捂在手掌里,呜咽成痛苦的声调,一声比一声急促,如同被扼住喉咙濒死的人。最后林静咬破他的手掌,野兽一样大声嘶吼。
易明霖摔门出去,在楼道里抽烟。林静拿起一切能动的东西朝门砸去,哭叫得更大声。杯子碎裂,门砰砰作响,阳台上的狗叫声,邻居咒骂声。
恐惧如同巨兽般攫住小易燃的心脏。她竭力控制住想尖叫的喉咙,在沙发里低低抽泣,怕林静发现她。
因为,上一次她尖叫出声,林静手里的东西便开始砸她。但她此刻喉咙仿佛不是她的,七岁的小易燃哭出声音。
突然,有人敲门,急促而愤怒:“你们家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自从你们搬来,我就没睡过好觉。”
“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还让不让人活了,在这样我可要告你们扰民了。”
易明霖挨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明天就搬走。”
关上门,易明霖禁锢住林静,忍着脾气轻声安抚。林静却哭闹得更厉害,易燃害怕得直哭。易明霖朝易燃发火,莫名狠戾:“再闹,再哭都他妈拿去喂狗。”
这一吼哭闹止住了,只剩下阳台上的狗叫得慌乱不安。
紧接着又是新家,新家好像着火了,围着易燃烧,特别是肩胛骨的位置,刺着烧,易燃怎么拍都拍不灭,弄得易燃一手黏腻。
夏桉被怀里的人弄醒,易燃眉头紧皱着,整个人都在颤抖,手死命的抓挠着肩窝的地方,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着,夏桉急忙抓住易燃乱抓的手,看见她肩窝处都是血:“阿燃,别挠。”
易燃无意识的回答:“可是它烧得我好疼啊,好疼……好疼……”
夏桉急忙拉开她的衣服,看见易燃白皙肩窝处,有一块狰狞的疤,疤痕的年月有些久,是烧伤,疤痕褶皱出被易燃抓裂,血珠从里面渗了出来。
易燃额头洇着汗,像溺水的人,剧烈喘息,哽咽着:“有……有火在烧……”
夏桉不断的轻拍着她的背,血浸湿他的衣衫:“没有火,阿燃,这里没有火。乖,没事,没事的,有我在呢,没事。”
肩胛骨处的血肉烧着疼,易燃挣脱夏桉的手,又往那里抓挠,更疼了,这种窒息的烧灼感,让易燃又沉进那天。
未灭的烟蒂掉在刚擦完酒精的伤口上,眼前轰然一亮,蓝色的火焰在易燃肩上,像烟花一样炸开,小指长的划伤,变成巴掌大的烧伤,从肩胛骨连到锁骨,小易燃嗓子都叫破了。
易燃意识混沌,夏桉束缚紧她的双手,不让她乱抓。疼痛间,易燃咬住夏桉的锁骨,血腥蹿进喉咙,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夏桉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任她咬着,咬了十几分钟,易燃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了,夏桉才腾出手来,轻轻褪下她肩膀处的衣服,擦拭干净肩上的血迹,给她上药缠纱布。
夏桉看着锁骨处缀着血珠的牙印,苦笑一声,口齿尖利,不愧是属狼的。
微凉的湿巾握在手心里,捂出温度,贴着易燃下巴,轻缓的向上擦拭着她因疼痛而出的汗,先是轮廓,再是眼角眉梢,最后停留在唇角,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指尖。
要是柯乐看到这个场景,肯定会惊掉下巴,他没心没肺的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