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从山上背来的树枝,被他一一劈砍成相近的尺寸,靠着墙整齐的码放好。
桂月满添了许多干柴,暂时不用再添,正好闲下来。于是她两手在头上撑起凉棚,看无言哼哧哼哧地干活儿。
衣服还是窄了,也短了很多。
无言肩宽背厚,身上可以说是沟壑分明,又穿着短衣短裤,略略一使劲,肌肉就把衣服撑得绷在身上。
午后不算热,也不怎么凉快。无言一声不吭地默默干活儿,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不知道累似的。
看无言被太阳直直晒着,热的汗流浃背,桂月满又责怪起自己来,干嘛那么赶呢,明天后天再做也不晚,木头又不会长腿跑了。
她这边也是烟熏火燎的,手搭的凉棚也不凉快了。桂月满放下手里活计,回屋子倒了一碗凉茶,捏了撮盐化在茶里,给无言递过去。
无言也不客气,接过大碗牛饮一番,咕嘟咕嘟喝的碗底都不剩。
木柴已经差不多劈完了,力气大做活确实省心。桂月满检阅一番,发现无言干的很漂亮,还细心的把碎枝杈拢成一堆,免得打扫起来麻烦。
锅里水也快开了,桂月满多添了两把柴火,拎起水缸旁的小木桶,想了想又回屋取了手巾澡豆,再拿上几件换洗衣裳,示意无言跟她出门去。
出了门再走半里路,有个小山坳,那里经过一条溪水,但并不宽阔,中间很窄很深,赶上一个小池塘,打水很不方便。加之桂月满住的也偏,基本不会有人来。
这会儿正是吃完午饭,在家躺着消食的时候,四下杳无人烟,不见一个人魂儿。
这时只有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大个子男人,叮铃咣啷地过来打水。
桂月满放下一应杂物,又指着这水,对无言说道:“这会儿溪水晒热了,你正好洗一洗。”
说完她自顾自地坐在岸边,卷起裤腿,脱下鞋袜,两只光洁的脚伸进水里,不停地拨弄着玩儿。
无言脑袋空白了一下,看她在玩水,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他洗澡的意思。
于是他弯下腰除去鞋袜,赤着两只大脚站在草地沙砾上,慢吞吞脱去上衣,又蹲在地上将衣服叠好,放到没有灰尘的草地上。
他依着身体习惯,手还要一路往下解开腰带,但他将手放在腰带上思索了一会儿,决定给自己保留一条裤子。
他上身除去衣裳,刚在太阳底下干完活儿,皮肤出了薄汗,亮晶晶的。
无言像鱼一样,滑进了水里。
溪水凉徐徐的,不冰,热天里洗澡刚刚好。
桂月满自己玩的起劲,没在意无言的小动作。一转头瞧见他蹚进水里,裤子都被水浸湿透了,刚要出声提醒他,脑筋及时地拐了个弯儿,闭上了嘴巴。
无言还不算傻到底,看来比自己还要聪明点儿呢。
桂月满忍不住脸热起来,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两只脚小鸟一样不停点着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无言刚才身上汗津津地潮热,这会儿被溪水一泡,热意顿时消失殆尽,水里凉丝丝的,他很喜欢,感到了久违的惬意,是如鱼得水了。
桂月满印象中的这个溪水隘口,很深。
她小时候非要跟着爹来提水,岸边湿滑,她脚下一个不小心,瞬间滚落下去,溪水没到头顶,她吓懵了,张嘴哭着喊爹,一个字没喊出来,嘴里立刻灌进一大口水。
幸亏她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提溜上来。她才活蹦乱跳到今天。
后来她长大了,脑袋发昏又来试探,走到溪水中央,发现水位几乎埋到了胸前。她一身湿淋淋地回家去,挨了她爹整晚上的臭骂。
她这边浮想联翩,回忆起了许多童年往事。那边无言泡在水里也是忘乎所以,可惜这水只堪堪遮到他腰线,想撩水冲洗一下,还得特地弯下腰来。
不知为何,无言浸到了水里,好像找到了另一个新家。他恨不得钻进水里去,在水底睡上一觉,是久违的归属感。
他仿佛觉醒了某种天性,使劲往自己身上泼水,汩汩水流在肩背、腰腹流淌过的感觉,令他无比着迷。
桂月满正扭过身体,去够无言放在岸上的衣服,拿来漂洗几下。哪知道无言手那么长,把衣服放那么老远,桂月满够了半天,也没够到。
脚丫沁在水里,凉丝丝的。她懒得不愿意起身,只好坐在那里扭,冷不丁被无言泼了半身水,她被水激的尖叫一声,转过身来怒视无言,要找他的麻烦。
无言这时背对着岸边,站在水里朝自己背后撩水,他背后没有眼睛,手上失了准头,一捧水就全淋到桂月满头上了。
无言听见声音,慌慌张张回头去查看,看见桂月满怒气冲冲瞪着他,下意识抬起双手来抵挡。
桂月满两腿使劲扑腾,带起好大的水珠飞溅,朝着溪水中央去。可惜无言本来就站在水里,多淋些水显然也无所谓。
这个招数是杀敌一千,自损八万,无言一脸不在意,甚至不用自己费力撩水,桂月满自己的衣服倒是被作的全湿了。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一点女性的曲线来。
无言转头瞥见那微妙的起伏,起先不觉得什么,转过来背对着桂月满,心里反倒生出别样的滋味,他心里茫然一片,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他忘记自己是个身体已经成熟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