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满猝不及防，被无言搂着跳进了水，她还张着嘴直叫，没准备好憋气，咕噜被灌了一大口凉水。
这溪水处在山坳之中，比他们之前玩水的那条溪水更加宽阔，应该是那条河的上游。刚下过大雨，水满满涨了河道。
水几乎要没过桂月满的头顶，她不怎么会水，慌乱抱住了无言，抱住她那棵粗壮的人形救命稻草。
本来是无言压在她上面，入水的瞬间，无言抱住她，就势翻滚一圈，躺倒在她身下，背脊顶住了凹凸不平的河底。
河底比之前他们去冲凉的水更大一些，河底被冲刷的光滑，铺满全是硌人的鹅卵石，这时候雨水充足，水流湍急，流过他两个的全身。
水里并不很混浊，但看人还是像隔了一层窗纱。无言和桂月满团成一团，倒是很方便，贴的那么近，彼此将对方脸庞都看的清楚。
两人在水里呆了几息，河面上的蜜蜂犹自嗡嗡鸣叫，徘徊在上空不愿离去。
桂月满有点支撑不住了。她胸腔中的空气消耗殆尽，憋的肺都要炸掉，控制不住地张嘴，冒出一串泡泡。
无言紧紧搂住她，想也不想就贴上去，要给她渡气。
水底冰凉，无言的嘴巴带着一点温度，贴了上来。
他的唇是软的。她的唇是软的。
两个人心有灵犀的想到一块去。人的嘴唇当然是软的，只是这亲密无间的举动，因为两人心中各怀心事，显得不同了。
无言身体里的热气，轻轻吹到桂月满的口中，沿着舌头，滑过喉咙，轻柔地沉进了她的胸膛中。
贴上去的时候，无言没有多想，只是看她满脸痛苦，依照本能去救她。但贴上去的瞬间，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桂月满眼神在水下迷离地望着他，口唇柔软潮热，像是藤蔓一样缠绕进他心脏之中。心跳瞬间轰然如雷鸣，震颤了自己的心神。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但他在冥冥中感觉到，他好像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
他两只臂膀抱住她肩背，心甘情愿将全部气息让渡给她。
无言的气息一渡到口中，桂月满就清醒了过来。无言的眼睛离她那么近，专注地看着她，她慌乱的心反倒安定下来。
她心中平静地想，是该这样的，没有错。
于是桂月满更紧地贴近无言，两手捧住他的头脸，飘飘荡荡地压向他，加深了这个渡气的动作。
无言不解她的意思，惊讶地睁大眼睛，望向她紧闭的眼睛，他甚至能数清她垂在眼下的睫毛。
两人如此纠缠一会儿，气息终于见底，无言搂着桂月满，两脚一蹬便浮出了水面，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水面上的蜂群已经散去，暮色苍茫，山林中寂静无声，只有风掠过树叶，哗啦啦地一阵响动，偶尔响起一声清脆的虫鸣。
两人心跳渐渐平息，相互扶着上了岸，拧干衣裳，整理散落的箭羽，一路咯吱咯吱往回走。鞋里进了水，一踩就喷出一个湿脚印。
都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都盼着对方打破沉默。
许久后，桂月满张开嘴，想说话又咽了回去。无言早注意到她几次欲言又止，转过脸瞧着她，询问道：“怎么了。”
桂月满偷偷松了一口气，回话道：“刚才那只鸡，被我跑丢了……”
两人这又沿着刚才打猎的道路，原路往回走，到了那个山坡下，终于看到了那只躺倒的雉鸡，旁边还散落着那只拔出来的箭。
无言先走一步，弯下腰把鸡提在手里。那雉鸡撞的太狠了，还未苏醒，摸起来很热，心脏有一搭没一搭跳动着。
桂月满巴巴地问无言：“鸡还活着吗？”
无言以为她要拿回去养起来，哽了一下，犹豫地回道：“……嗯。”
桂月满登时眉开眼笑：“太好了，咱们赶快回去，死了就不好吃了！”
原来是还惦记着吃呢。
这一趟也算小有收获，不管是打猎，还是出来玩儿。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两人关系也得以更近一步，心满意足回家去，彼此都期盼着下一次出行。
是应该多多的出来打猎，充实粮仓。毕竟过了夏天就是秋天，过了秋天就要过冬，那可不紧迫起来了吗。
回到家里，桂月满点上灯，一扭头看见无言脱下了上衣。她脸一红，骂道：“脱衣服干什么，现在又不热。”
无言苦着脸摇摇头，很有些委屈地说：“蜜蜂，咬，疼。”
看来是刚才被蜜蜂蛰到了。桂月满忙举着灯去看：“哪里疼？”
无言将手背到身后，朝着几处点了点：“这里，这里，都疼。”
刚才泡在凉水里没什么感觉，一回到温暖的屋里，整个背蔓延着火辣辣的蛰疼。
灯光照亮下，果然看到背上好几片红肿，有两处都肿的发亮了。
桂月满看着都疼起来了，亏无言还能忍到现在。她忙找出一根极细的绣花针，又多点了两盏灯，就着灯光挑出蜜蜂半透明的毒刺。
无言直直坐着，背后真是火烧火燎，不仅有蜜蜂蛰的，还有桂月满举着灯晃来晃去，被灯火烤的。
挑出毒刺，桂月满又掰下一点澡豆，用温水化开，细细抹在伤口处，这才算完成。
无言等了很久，发现桂月满没再动作，还以为弄好了。虽然背后疼痛，他还是拿过衣服要穿上。
桂月满啪地一声，拍在他肩膀上：“等一等！”
桂月满让无言今晚都光膀子，晾着一身肉，明天好些了再说。说罢打发无言回屋睡觉。
无言懵懵懂懂出了房门，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桂月满总觉得忘了什么，她披着衣裳坐起来，倒了半杯冷茶喝了。
然后她将衣裳重新挂了起来，躺下盖被睡觉。
衣裳，两人被蜂群追的落荒而逃的时候，无言拽下他的外衣，给桂月满裹住头脸。她那时候只顾着逃跑，跳进河里时，那衣裳没有跟着沉底，漂在河面上，这时候恐怕早跟着水流漂走，不走也被石头树枝刮成破布条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