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渝正准备转身离开,人群开始玩投壶游戏了,馆陶公主拿着箭矢走过去,眼尖看到了她。 馆陶公主温和一笑,指着她道:“看看汉宫最好的绣工阿渝!我真心喜欢她,想把她留下来教习我堂邑侯府的绣工们。” 回眸看向自己的弟弟,“方才太子猜谜猜输了,那姐姐索要阿渝,太子可否舍得?” 王阿渝心里咯噔一下,后悔自己今早那么贪睡,若早些起身,及时央求刘启把自己带回去就好了。 实在不行她也可以直接跪下,哭诉自己在堂邑侯国水土不服,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馆陶公主说完,含着笑意看向刘启。 两人隔得太远,王阿渝看不清刘启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摆开投壶的架势,十分精准地便把箭矢扔进壶内,而后回过身,并未给出答复。 见状,馆陶公主讪讪一笑,圆场道:“母亲拿了太多衣物过来,我一想到就提了提,您若不舍得,那便从汉宫里随便挑两个过来就好。” 王阿渝松了一口气,但馆陶公主这种笑容,显然结了一层霜。 馆陶公主内心也是埋怨自己太过着急,但手里的王姬必须送出去,父亲的皇位坚如磐石,眼前这个大弟弟的太子之位亦是无人撼动,另一个弟弟在富裕的梁国做王,同样是帝后的嫡子嫡女,凭什么只有自己屈尊在这堂邑侯国,太不公平了。 回到寝舍,王阿渝十分激动,如此说来,刘启这是认可自己了? 他若把自己留在身边,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这汉宫里有了依靠,以后的日子就能顺遂无忧了?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启没有来过,她也没被传唤过。 很快她被告知,刘启两日后返程。 王阿渝没什么可收拾的,过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刘启的更不用她收拾。 那日,春光明媚,春风徐徐,馆陶公主与刘启含泪告别。 多年无法与兄弟父母相见,无论平时里有什么矛盾,现下的泪水足以让人动容。 远嫁出去的女儿确实太孤独了。 王阿渝早早坐在马车上,靠在角落处一声不吭。 馆陶公主各种叮嘱,擦完眼泪,就把王姬往刘启身边推搡,“你若看上了,就留她在身边,若是没看上,送到母亲宫里哄哄老人家,会唱歌会跳舞,解解闷也好。” 王姬就这样,一身桃红色曲裾,曼妙地上了马车,坐在王阿渝正对面。 王阿渝忍不住腹诽,这王姬是不是已经得手了?作为馆陶公主送的礼物,刘启确实没什么理由拒绝。 自己是不是要和她“共侍一夫”了? 看着对面妩媚动人的脸蛋和婀娜多姿的身体,王阿渝心里泛起酸涩,不过她告诫过自己不可以吃醋。 且不说吃醋是给自己添堵,就算吃了醋也没用啊,一介农女,连个位份都没有,刘启又不会哄人,顶多看她两眼。 王阿渝温和地对她笑了笑,王姬倒是挺直了腰板,她是馆陶公主选上来的,馆陶公主就是她的后台,而自己就是个侍女,若说地位,自己还要侍奉她呢。 认清形势,她马上垂下眼帘。 要不熟络下,培养感情,日后也好相处? 这一路,王阿渝有好几次想要搭讪,都被闭口不谈的王姬用眼神顶了回去。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将近一个月,长安雄伟的城墙才隐隐出现在眼前。 也许是被繁华的长安震惊到了,王姬终于转头对她说了第一句话:“若是我们一起住,那我要住东厢房。” 王阿渝无语凝噎,竟然都想到这份上了,你去住东厢房管我什么事,我又住不了西厢房,太抬举我了,我眼下只能回绣房里。 “我原是太子妃的侍女,没有资格住独立厢房。” 王姬闻言有点吃惊,感情一路上自己防了个寂寞,于是开始倨傲起来,“我带的东西多,到时候麻烦你帮我拿一下,还有这偌大的汉宫,以后你有时间也带我游览几遍。” 蹬鼻子上脸是吧? 王阿渝一顿,才颔首,“好。” “那么请你先给我讲讲这宫门吧。”王姬明显被这巨大雄伟的宫门给镇住了,不顾劳累,迫不及待就想了解。 王阿渝默默看着眼前的女子,为了着急赶路,车队连驿站都没歇过,自己早就口干舌燥了,大太阳晒得人头疼,你让我怎么讲得出口?而且你一路都没理过我。 “咱们和睦相处,住个西厢房有何难度,都是外乡人,抱团取暖总比单打独斗强。” 得,这就开始结盟了。 王阿渝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些,一时无言以对。 自己的确有点心眼子,不过都是养家糊口这种...... “阿渝。” 有人唤她,她回头一望,看到了苏小鱼和煦的笑颜。 “原来是苏内监,这么巧。” “不巧,我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你们这车才来。”苏小鱼笑着,朝马车上看了看,又特地多看了几眼王姬,点点头,开始收拾马车上的包袱。 王姬丝毫不怕生,“麻烦苏内监也帮我把东西拿一下。” 苏小鱼拿起红色包袱,掂量几下又放下,抓起旁边一个灰不溜秋的包袱,看向王阿渝,意思:这是你的? 王阿渝会意,点点头。 苏小鱼将包袱搭在肩膀上,回头看向王姬,“我来接阿渝回去,您且在此稍等,会有其他人前来帮您。” 在王姬惊讶的目光中,苏小鱼向王阿渝伸伸手,“阿渝,走吧。” 王阿渝也愣了,脚步没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馆陶公主的人。” 苏小鱼理也没理,“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