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要为自己多着想,没有子嗣就没有盼头。” 薄皇后点头,“我也是没法子。” 哪能现在就没法子了? 薄太皇太后一点也不含糊,叫来长御道:“过两天,把王儿姁送到甘泉宫里静养,她在宫里,就鸡飞狗跳安静不了。当初王美人不在甘泉宫里待得挺好的么?生完,再回来,回来后,再封赏。” 王儿姁若真去了,估计就回不来了。 薄皇后沉默。 长御却担忧道:“那丫头去了恐怕也呆不住吧,这几天在未央宫里就到处转,没有安分的时候。” “让馆陶也跟着住进去。回来老身赏她!” 这信息先通报给了刘启。 当时刘启难得有闲心与馆陶公主对弈,听了也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选择沉默。 王儿姁是他牺牲得起的,就是不知阿渝听到后会不会伤心欲绝。 倒是馆陶公主有点惊慌失措,棋也不下了,待长御走后,才故作镇静有说有笑走进大夏殿。 母亲窦太后正阴着脸等她。 “母亲,大母让我陪着王儿姁去甘泉宫!” “还不都是你惹出的事?”窦太后气道:“你怎么就想出来,给皇后找......你呀,我的话你就是不听!” “可是母亲,事已至此,我是去还是不去呀?” “你说呢?”窦太后看向馆陶公主,“去有去的好。” “去有什么好?” “大母有赏呀!” “然后呢?”馆陶公主不解地看着母亲。 “眼光要长远!”窦太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她还能活多久?你要得罪完未央宫那两个先后受宠的人么?” “可这事已经出来了,大母就是指名道姓让我去呀!” “蠢呀,你不能装病么?” “可我刚才进宫时,还有说有笑的......” “自己想办法,不要往前凑了。” 窦太后既怕薄家的女人心想事成,又怕薄太皇太后发现吃里扒外的人是自己。 猗兰殿里,昏暗中睡榻上的王阿渝正在做噩梦,梦见妹妹兴高采烈走进自己院里,天上忽地投下大网,一网把她拖了去。 薄太皇太后如网了一只小金鱼般,把她投进鱼缸里,端走了...... “太皇太后——!” 她醒来的同时几乎听到了自己梦中的惊叫,就见一个人影正坐在了自己身侧,半个榻都陷了下去。 “陛下?”她以为是做梦。 黑暗中刘启转过脸,凝望她。 她一头钻进他怀中,“陛下,我好害怕!” “都会过去的。”他的声音镇定冷静。 “儿姁会怎样?”她仰头看他。 他沉静的面庞在黑暗中,阴郁又倔强,“人生在世,总会失去。” “不,我不想她有事!” 她抱住他的手臂,“陛下,您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吗?她才十八岁,崇拜您,喜爱您,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啊!” “到那一步再说。”刘启累了,说完就向后仰去,躺了个半个榻。 王阿渝给他塞了一个枕头,隐隐觉得有希望。 毕竟王儿姁明年初夏才临产,还有数月办法可想。 刘启过来一般是睡觉的,他在这里睡得踏实。 这里有王阿渝身体馥郁的香气,有孩子们跑来跑去的欢声笑语,有家庭该有的温暖和煦,他到了恋家的年龄。 这一切都是王阿渝的功劳,孩子多,也没让家里鸡飞狗跳。 她娴静,温顺,做什么事都按部就班,有水来土掩的镇定,虽不声不响,但暗含管理家庭的能力。 他看得见,体会得出。 何况,算计了王儿姁,她也没跟自己大吵大闹,一直是请求自己帮忙。 自己是有愧于她的。 今晚王儿姁会出事...... 他在书房里忽然就放下简,想过来看看她。 这辈子亏待过很多女子,也事后补偿过,唯有她,真正走进了自己的心坎里,不忍伤害她。 薄太皇太后曾说王阿渝有一种隐藏起来的精明,是最不可小觑的女子。 意思是:王美人也没那么贤良无争,皇帝被她蒙骗了。 刘启却不以为然,什么样的蒙骗一坚持就是几年如一日? 第一次见她时就是自己心仪的样子,现在依然是,能蒙骗自己一生,倒也合自己的意了。 自己就喜欢这样顺心顺气的。 因为喜爱,因为有愧,总禁不住想与她心气相通。 离得近,哪怕睡梦中握住她的手,心里也踏实。 听他呼噜声,就知道这几天累得很,也没睡好。 王阿渝怕吵醒孩子,让李尚宫悄悄抱走了小女儿,回头把他的鞋子拖了,松了松腰带,让他躺得舒服些。 自己刚生育完,还不能过那种生活,他是知道的。 刘启确实知道,睡了一个时辰,窗外就响起苏小鱼的声音,“陛下,时辰到。” 刘启一跃而起,王阿渝赶紧下榻,给他端上备好的茶汤。 他没喝茶汤,放在一侧,突然抱住她,身体热得厉害。 如此亲密的举动,她却心觉遗憾。 “照顾好孩子们,我不会负你。”他亲了一下她散发着清淡豆蔻香气的发丝,踏着木屐,转身离去。 王阿渝站在光阴斑驳的门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