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是不解气,继续道:“我最看不上这种钻营势力的人了!” 这话正好被程良人的侍女路过听到,转头学给了程良人。 就怕栗美人不倒霉的程良人,马上又跑到猗兰殿,添油加醋学给了王阿渝。 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调道:“这次长公主可是在栗美人面前碰了大钉子。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出身尊贵,又美丽,想做未来的太子妃,谁知道被栗美人当面说到脸上。” “你不知道当时,长公主的脸色有多难看,据说拔腿气呼呼就走了。我的侍女看得一清二楚。” 王阿渝不动声色,知道自己的小女儿与馆陶公主的次子联姻,也是被这些人背后窃笑的。 程良人看看天,觉得自己的话也传到了,至于王阿渝要不要传给她的亲家,随她去吧。 就是看着栗美人得了便宜,心里不开心罢了。 王阿渝也知道宫里把这些事传来传去的,等着看别人的笑话。 自己要传给馆陶公主么? 才不,只单纯为激怒对方,对自己无益的事,为何要做? 有天,王阿渝带着小女儿和刘越出门,在僻静的小花园里,正看到阿娇坐在亭子里哭,针线活被丢在一边,身后两边侍女都低着头劝说什么。 “我不会缝,根本就没缝过,拿走!” “可是......长公主让您学着做。” 要是别人就轻脚离开了,但王阿渝偏不,让李尚宫看着孩子,待在一边,自己径直上前。 从地上捡起针线和衣裳,穿针引线找到开裂的部位,几针下去,就给缝补好了,递给侍女,“什么了不起的活计,非这么逼我们阿娇学?以后若长公主再有针线活,直接拿到我这里来,我替阿娇做了。” 两个侍女,马上唯唯回了一声诺。 “还有,今日这小事,不用回去什么告诉长公主,就说阿娇缝的,懂了么?” 两个侍女自然明白,拿着衣筒离开了。 见王美人这么偏疼自己,阿娇有些不好意思,“王夫人......” “瞧我们阿娇这小脸,笑起来最好看了。以后要多笑才好。” 王阿渝理了一下她的乌黑秀发,从自己发髻上取下那枚珍贵的滢珠凤钗步摇,轻轻插在阿娇的发丝上,“还没及笄,就长这么好看,将来你的夫家要得了你,那得多开心啊!就是不知谁家有这等福气了。” 这话让阿娇瞬间落泪,自刘荣拒婚后,宫里谁不在疯传自己的笑话?都快没脸做人了。 “乖,不要再哭了。我就恨我没生一个大点的儿子,不然怎么舍得你在别家过日子?” 阿娇这才破涕为笑,摸了摸在额上晃动的步摇,“王夫人,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你戴上才好看,贵重才配你!” 馆陶公主碰一鼻子灰的事,窦太后知道了也没太以为然,她老人家甚至觉得刘荣的太子之位也不一定坐长久,因为太仓促。 刘荣在孝文皇帝时代,仅仅是长子而已,虽然受人注目,但孝文帝和薄太后十余年来都没流露出要他做未来太子的想法。 大家都很期待薄皇后有所作为,结果到薄太后去世,想出那么多花样,薄皇后这一脉也没翻出水花来。 而刘启本身,也没特别看中这个长子,否则太子之位不会空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梁王刘武的皇太弟放出来竞争,他还会在众多儿子中多挑选几年的。 能这么挑,就说明长子不是他心中最佳人选。 而窦家的女儿本也不多,窦太后根本就没想往太子妃的位置上安置窦家的人。 否则想想,在吕太后一朝,太子妃的人选是不是来自吕家? 薄太后时代,太子妃不也是出自薄家么? 为何到了自己做太后,看不上这个太子妃位?看不上刘荣而已。 要知道,窦家的侄孙女窦绾仅比阿娇小两岁而已。 窦太后虽然一直生活在黑暗里,但在安静的世界里早就练就了超常的听力和冷静的分辨力,能在众多纷纭的权力线索里辨得出未来权势的走向。 即便刘启现在与自己在争夺储君位上占了上风,她也不怕,已隐隐嗅到将来翻盘的机会,刘荣不足虑,但窦家的力量必须要壮大。 作为承认刘荣作为太子的交换条件,她趁机向刘启提出,让窦婴进入三公之位。 刘启与东宫交锋多次,早就练出足够平衡前朝和后宫各种权势的能力,可以给窦家足够的颜面和威望,但拒绝窦家人进入前朝三公之列。 三公是作为对手与皇帝共治天下的,两者既充满竞争又要合作。 以前东宫的小东朝,经常在皇帝与前朝对立时,充当调停方,有时偏于前朝,有时偏于皇帝,毕竟长信殿与未央宫是亲母子关系。 小东朝在面临前朝大臣告状时,不管揉搓了谁再塞俩枣,都不会让事态脱轨。 但现在,若让窦婴掌握了前朝,这一家子要是合谋起来,东宫便与前朝串通,就能让自己处于弱势,然后掌握自己驾崩之后的事了。 所以刘启坚决抵制了窦婴。 但为了让东宫和窦家支持自己所立的太子——刘荣即便不是自己最理想的太子,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总比让自己的弟弟将来接手自己的江山,让自己心里痛快吧! 刘启想出的折中之法,是让窦婴出任太傅,做太子的老师。 三公之位,继续与窦家无缘。 这种做法,让窦太后表面上说不出什么来,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痛骂逆子,防窦家就像防狼似的,就怕窦家起来妨碍了你! 但太傅这个职位,其实也不低,想当然的参照就是刘启本身的老师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