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此侍女一些赏钱,遣下去后,贾良人适时到访,很明显她也知道了刘启与王阿渝带着孩子到了上林苑之事。 栗美人用银匙搅动着茶汤,“你觉得王美人是那种妄想到能摘星星够月亮的人么?” 贾良人摇头笑,“我哪里知道,我虽常去猗兰殿串门,却委实不太了解她。有的人表面温温软软,很会说话,其实是很难看透的。” “若她真想扒我的墙角,我倒不怕,我也不怕把事情闹大。但就怕她欲扒不扒,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下重手,只能出言告诫她。” “幸亏她的孩子小,若是大些,倒真防不胜防。”贾良人意有所指。 栗美人倒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你依然认为程良人家的有机会?“ “有没有机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呀。”贾良人不认为程良人有机会,但最怕她得到机会,她是有机会定能抓住的人,王阿渝却未必。 所以有必要提醒一下栗美人,“我倒不认为王美人真有实力扒墙角,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你不觉得程良人的沉默,更像坐山观虎斗么?” 栗美人倏然沉默,自己潜在的对手倒不少呢,现在竟很难说谁才真正是自己的敌人。 想想也是心里不踏实。 隔日,栗美人去太子宫看望刘荣,远远地看到刘启也在,身后跟着小野猪,正面对刘荣和太傅。 这种站位就让栗美人很忌讳,觉得胶东王不应该站在刘启身侧,而应该站在刘荣身后。 刘荣躬身面对刘启就可以了,怎么还面对着胶东王? 她轻轻走过去,掖手施了礼,也只能站在太傅身侧,盯了两眼胶东王,唉,那孩子却没看她。 刘启不知怎么回事,在说先帝的臣子邓通,询问刘荣如何进一步处置。 有关邓通的事,栗美人知道一些。 刘启年轻做太子时,正赶上先帝宠爱邓氏。 邓通不像北宫伯子等为阉人,他是士人,虽然常出入宫帷受人诟病,因为受宠,谁也拿他没办法。 那两年正赶上先帝身上得了痈疾,腿上无端膨出硕大一个痈充满了汩汩的脓液。 邓通为邀宠,竟用嘴吮吸出了那些脓汁,让先帝异常感动,便似随意问道:“你觉得这普天之下,谁最爱我?” 邓通还有几分脑子,没想占首宠,汉宫里谁不知道皇帝与太子的父子关系异常亲密? 当下就回答了是皇太子。 结果,先帝过于认真了,等下次皇太子刘启来向父亲问疾时,竟让刘启也给自己吮吸脓液,以昭示他是不是真的最爱自己。 刘启其实是有点小洁癖之人,对此很是忌讳,后来得知是邓通在背地乱说话,就此怀恨在心。 更别说先帝已赏了邓通一座铜山,令其铸钱并成为汉境内的豪富之人。 这都是当时太子看不上眼的。 所以,到刘启登基后,也赶上了平叛七国要花钱,就顺手把邓通这个豪富给抄了家,财产充公,做了军饷,同时把他贬为庶民。 现在多年后,回到蜀郡老家的邓通据说又在偷偷摸摸私造钱币,同时背后说了不少怨恨当今圣上的话。 现在刘启问太子刘荣:如何处置邓通为好? 刘荣以前是常见到邓通的,作为先帝的长孙,很受优待。 邓通都知道背后拍皇太子的马屁,只是拍在了马腿上而已,能对皇太子的长子怠慢么? 所以,刘荣本性良善,又近日在太傅窦婴这里学到了儒学中的“仁”,加上念旧,便回父亲道:“邓氏已失去钱财,并贬为平民,生活也大不如以前,何况年纪大了,倒不如随他去吧。” 意思是别管他了,随他说什么做什么吧。 刘启沉默。 这问的是仅是邓通的问题么? 问的是当有人背后对你父亲产生怨念,并说坏话时,你做儿子的该如何回应。 机敏的窦婴马上明白了刘荣所说不合刘启的意,正揖手要圆上几句,不想一个脆生生的童音抢在他前面,“陛下,应该把他关起来,不让他说您的坏话也不让他再私铸钱币。” 栗美人就眼睁睁看着刘启扭头向小儿子投去赞许的目光,虽没说什么,但显然更赞成“惩罚”邓通的主意,而不是放任自流。 但刘启也没批评刘荣。 因为他是太子,守着众人,当然要给储君留颜面,只是牵了胶东王的小手,离开了。 就这一牵,也让栗美人心如刀绞,他就没有这样爱过自己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也像刘彻这么大时,他根本没有做父亲的样子,更像个没有责任心的大孩子。 自己和后面几个女子终于合力淬炼出一个合格的父亲时,没想到却便宜了王阿渝,她一出现就直接面对一个已蜕变成熟的男子。 得不偿所愿,真真是没有天理! 王阿渝那天正坐在窗牖前给大女儿做一双青丝履,正走着针线,就见小槐飞奔进院,跑进堂室已上气不接下气,“禀夫人,小王夫人刚才去了蓬莱河,不知怎么就和栗美人打起来了,都打到河里去了!” 王阿渝心一颤,针扎了手,指尖上涌出一粒血珠。 什么也顾不得了,马上叫李尚宫看护孩子,只身往外走,心里突然想到几年前在蓬莱河里淹死的银杏,她们这是......谁想淹死谁? 都是属火的刚烈性子,到这种你死我活地步了么? 一路上询问着小槐究竟怎么回事。 小槐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并不清楚。 原来,栗美人那天对刘启如此宠爱胶东王,有些不悦,心烦气躁之余,就带着贴身侍女去了蓬莱河散步。 说来也巧,就在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