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人笑,“这路走得还不绝?整个家族都因她的舌头绝户了吧。” 王阿渝咬着线头苦笑,“是在骂我吧?唉,让她出出气吧,圣上这次应该是气急了,把栗氏一族全部处斩,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吧。” 程美人不知是讨好王阿渝还是说真话:“偶尔也指桑骂槐咒我呢。咒我也没关系,以前就骂我。但您现在贵为皇后了,她一个妾再这样不知好歹......” 贾美人小声嘀咕:“她不是在求死吧?这样骂,哪天要被圣上听到了,又生气,说不定连关雎殿都不让她住了呢。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消停,何苦呢?” 程美人讥讽道:“不甘心呗。毕竟人家以前享过独宠的福,也站在过最高处。上得去,下得来么?” 王阿渝趁机道:“你俩以前好歹与她还有些交情,有空过去看看她吧。万一她有什么需要呢?圣上惩罚她,自有圣上的道理,我们这些后宫人......” “唉,事已至此,只能往好处做吧。万一哪天她想明白了,不激愤了,也能和我们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说说闲话呢。” 程美人和贾美人互视一眼,觉得王阿渝是单纯还是傻呀,您还是别做梦了,就她这样的......她能和我们坐在一起说说闲话?除非她做皇后...... 不过她们也明白王阿渝作为新皇后的精明,既得利益者,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 有了王阿渝的明言,她们倒可以去看看她的笑话了。 没有这句话,要去的话,还怕王阿渝多心,以为在念她的旧情呢。 看着程、贾二人心照不宣地离去,王阿渝知道她们一定会去看栗姬的。 宫里,看似花红柳绿的平和下,实则充满了竞争和你死我活,以前每句话的交锋,都像刀子插在别人心里,就等着哪一天再还给你。 栗姬这个人很多事都败在嘴上,平时没少说捅她们心窝子的话,现在落势了,程、贾两人能饶过她么? 在内心里,王阿渝觉是她的存在让自己......焦虑。 她话太多,充满了恨与不甘,她的长子又是废太子,前朝中有太多暗中同情她和刘荣的大臣,这对自己和小野猪都是潜在的威胁。 现在除了刘启,几乎没有势力支持自己。 两天后,最先去看栗姬的是程美人。 她和贾美人说好了,两人隔天去。 程美人可以说是最急不可耐地想看到她这个从高处跌落下来的人,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从太子刘荣被废后,关雎殿就一落千丈,以前仆从如云,院里种满了奇花异草,现在整个庭院都空落落的,缺的就是人气,以致院角里长满了杂草。 倒是院门口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仆从,是提防着她再偷偷跑出去的。 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久了,应该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了吧。 程美人就怀着这样的心情,来看看以前动不动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人。 她在院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她在哪里。 拾级到殿里吧,砸得满地碎瓷的中厅里,几乎难以落下脚,很难想象殿主这些天是怎么在这种混乱不堪中进出的。 “程良人,我知道你会来的。”冷不丁有个骄傲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还吓程美人一跳。 她顺着声音扭头定睛看,有一团紫色的影子正坐在窗牖前的一方席地上,正望着自己。 栗姬是骄傲的人,到现在输人还不输阵。 家给败坏了,什么都摔了,在这么凌乱甚至发出异味的房子里,她竟然还穿着她最引以为傲的紫色晕染深衣,有模有样堪称优雅地席地而坐,高贵的头颅还像天鹅那样不屈地挺着。 这是想给刘启一个惊喜么? 可惜,刘启不会回来了。 “我现在的宫秩:美人。” 程美人也抬了抬脖颈,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升秩了。真遗憾,这辈子还有机会与堂堂栗美人平起平坐。” 栗姬仅讥讽地看了她一眼,“都是别人吃剩下的。草鸡终于飞到矮树上,还真以为能妄变凤凰?” 程美人笑了笑,“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不管什么状况下都说不出好听话的嘴!死在嘴巴毒上的人,一点也不可惜!” “你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栗姬用充满骄傲的口吻:“我依然是栗美人,是圣上少年时最珍爱的人。这一点,你再努力也没用!没有,就是没有。” 程美人承认这个,“我虽没被圣上那么珍爱过,但也没被那么痛恨过。我程氏一族到现在还安好,我的儿子们在封国也很好。这辈子,我都要开心地在这汉宫,锦衣玉食待到老死了。” “不看到你这只想飞上天的金凤凰的落魄,我还不知道这就是岁月静好的幸福。” 栗姬一直伪装的脸,在慢慢脱落成灰色,“看够了,你可以滚了。希望好不容易从我这里得到的这点幸福感,能支持你孤寂老死的那一天。” “那你也好好活着吧,哪天我再不如意了,还会来这里体会幸福感的。” 程美人过足了嘴瘾,婀娜多姿地离开了。 栗姬垂头,盯着地面,真是气到吐血。 虎落平阳被犬欺!搁以前,她也配? 翌日,贾美人也来了,好像与程美人交流过,根本就没在院子里多停留,直接到中厅里,就往那个窗牖下看。 栗姬依然还在那里,头都没抬,冷傲道:“你也来了。” “只是来看看。“贾美人好似没那么刻薄,是真的在仔细打量昔日的宫中一霸栗美人。 栗姬笑了笑,“听说你的儿子刘彭祖和窦绾定下了婚约?” 贾美人咧嘴一笑,“是长公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