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渝也不怠慢,准备好了茶汤,叫人去请馆陶公主。 馆陶公主已为陈融的事发愁有一阵子了,十七八岁的孩子养到今天,娶妻吧,刘婉还小,且得等呢。 不娶吧,这儿子现在天天在家吃爹娘。 要说纨绔,也不是,权贵人家的烦恼就是儿子多,除了嫡子继承爵位,其他儿子都要自奔前程。 也是觉得前程没那么好奔,馆陶公主才硬着头皮有点强买强卖,姻缘就定在皇帝弟弟的小女儿,打定主意就靠弟弟赏饭吃了。 但这么多年刘启似乎把这个外甥忘脑后了。 哎,这怎么行,她又想把儿子送到宫里做内侍,学学待人接物和做人的道理再说,隔三岔五杵在他皇帝舅舅跟前比杵在自己跟前强多了。 王阿渝也知道她的心病,见了面就把刘启要封陈融的事说了,馆陶公主愣了许久,苦等了多年的好事终于等到了,有点不敢信。 好一会子,馆陶公主才意外拍了一下手,松了一口气,“行,皇后,我把这事记在你身上!你对我好,对咱家孩子好,我记住了!” 王阿渝笑,“先别这么高兴,我只是先偷偷地告诉你,圣上现在还犹豫呢。” 馆陶公主一听,啧一声,“这等好事犹豫什么?我家儿子尚公主,不能白丁尚啊!难道将来让他一个男子,跟着吃公主的汤沐邑么?那多没脸!还不如他父亲呢,他父亲穷,也有一千八百户呢。” 王阿渝一笑,“怎么会?皇室公主嫁人要嫁王侯的,嫁一个白丁,我愿意,圣上也不愿意啊。” “那就封啊!封了你和圣上也体面啊!” 王阿渝小声,“圣上怕封了融儿,太后有想法。” 馆陶公主一怔,“她老人家有什么想法?” 王阿渝把自己兄长也要受封说了一下。 意思是封了我兄长,封了你儿子,却没封太后的娘家人,太后还不多想? 所以说,圣上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两年前,我兄长说要受封,也是圣上觉得封了会有麻烦,就一直就拖到现在。 现在好不容易旧事重提了,还提到把融儿一起封了。我觉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特意叫您过来说一说的。 前一段时间太后杀了郅都,圣上这些天都不得劲,肯定不想多封的...... 王阿渝全程说得很巧妙,不说刘启忌讳东宫势力继续坐大,而是扯到郅都之死身上。 馆陶公主明白了,哪里肯放过自己儿子封侯的机会。 自己这么多年,与王阿渝翻来翻去的算计,不就是为自己一双儿女的前程么? 自己的儿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舍得放他出去打仗立功,平常日子哪有什么机会封爵? 能尚公主,也是自己舍了脸皮求来的姻缘,现在到临门一脚了,怎么可能让机会这么白白溜走。 馆陶公主当即拍着胸脯道:“你和圣上说,封吧,窦家没意见,我那些表兄弟,除了窦婴有些才气,其他人都是跟着我娘混饭吃的,混吃混喝还眼红我儿子封侯不成?真是笑话!你放心,他们敢开口,我就敢去堵门上骂他们。” 馆陶公主作为先帝的女儿,在门第上永远保持着皇室的骄傲,老娘就算了,没法说;老娘的侄子,一帮裙带,哪能跟自己的儿子比。 正中下怀。 窦太后的威力,王阿渝可不敢去纠缠,也不想让刘启去缠,他每每给气得不行,不想让他再生气了。 有些事,不妨让馆陶公主去和窦太后掰扯,母女俩互不相让。 很快馆陶公主传来消息,太后没事,被她说动了,封王信和陈融为侯,太后不会提出再封一个侄子做补偿。 王阿渝很高兴,感觉有些事,找对了人去办,那就是事半功倍。 月中了,要去长信殿定省。 程美人,贾美人和唐良人,三位闲人早早就去了。 王阿渝姗姗来迟,正看到窦太后和颜悦色和众人说笑,感觉气氛不错。 东宫,现在是窦太后的天下,高兴了就春光和煦,不高兴恨不得就电闪雷鸣。 大家也就趁窦太后心情好,说几句好听的哄哄老人家,说完赶紧撤。 东宫之主与西宫之主互不对付,后宫帝姬们也怕话多了劳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一到中晌,程、贾等人便起身拜别,王阿渝也赶紧站起来,不想窦太后温言道:“皇后你等会儿再走。” 馆陶公主扭头看了一眼滴漏,笑言,“有话再不说,要留下吃午膳了。” 等程、贾等人出了殿,窦太后才笑,“就是留皇后一起吃午膳的。人太多,我嫌吵得慌。” 意思是,不想留其他人,只留皇后。 王阿渝本觉得不同寻常,寻思着,难不成因为刘启封陈融为侯的事,窦太后高兴? 想想也对,毕竟陈融是她亲外孙,很近的关系呢。 王阿渝乖巧道:“我陪太后用膳。” 一行人进了膳室,窦太后明确要王阿渝坐在自己右下首,以示亲近。 馆陶公主与窦太后同案,以方便照顾老母用餐。 闪着赤亮光泽的青铜火锅和装着蘸料的容器端上来,热气腾腾中,窦太后招呼王阿渝道:“涮肉入水即捞最为鲜嫩。” 语气很是热忱。 王阿渝吃得很文雅,她给自己立了个规矩:在外面用膳,尤其与窦太后同席时,吃就是个样子,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如何要注意吃的形象,不可因贪吃误了听上位者的话,或漏见她别样的神情。 何况餐案上,是观察一个人最好的时候。 吃食有什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