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墙壁更是用磨细的椒粉和香料涂了一层,入眼便是清亮的粉红色,既喜庆又溢着椒香气。 这种墙,既防霉,又防虫,只有正室才有特权用。 所以才叫椒房殿。 走在这种太有象征性的宫殿前的巍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其他帝姬居住的顿显秀气的宫室飞檐,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闭上眼睛,王阿渝能清晰感受到原主王娡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自己终于实现了复兴家族的梦想,把臧家的血统融进了汉皇室。 从此汉宫里有了身体里流淌着叛臣臧荼血统的下一代帝王,雪了臧家因反叛被人唾骂指责了多年的耻辱。 这种胜利应该叫上臧儿和兄弟们前来庆祝的,尤其是臧儿,作为曾经骄傲的燕国公主,她的心心念念,她一辈子的不屈服,不就是在期待今天么? 好在王阿渝很清醒,庆祝不仅不能是这时候,自己反而得更加低调谦逊才行。 皇后这个位置,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志在必得,或非己莫属。 她曾经从栗美人脸上看到过那种舍我其谁的神色,相信其他人也看到了那种混合着骄傲、霸道与一定得到手的强大自信,也相信为此她惹恼了很多人。 没有人会喜欢那种霸气,起码窦太后和刘启就不会爽, 这个位置说白了,不是靠你的努力或碾压众人的优势得来的,而是靠与皇帝同榻睡出来的,出力太少,运气太多,不服的也就多了。 在汉宫,曾经做过皇后的,第一个是吕后,她能坐在这个位置,是因为吕家在草创大汉时所做出的巨大功勋。 那种付出无人可敌,否则她的兄长怎么会被封为周吕侯呢——如吕尚姜子牙对大周朝。 所以也没人敢妒忌她的皇后之位。 第二位是孝惠皇后,因她是刘乐公主的庶女,又得到吕太后的支持,无人可及的家世也没法让人妒忌。 第三位算是窦皇后了。 她既没家世,也没其他支撑,仅靠代王妃突然薨逝,因为长子被立为太子,才被薄太后举为皇后。 但日子如何?还不是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连一个宠姬慎夫人都可以挑战她。 下一位是薄皇后,虽无子无宠,但后宫里有几个人敢妒忌她? 她是孝文皇帝时代最有势力的外戚薄家的女儿。 如此显赫出身,除了心智有恙,谁会眼红她? 够不着的羡慕,够得着的才妒忌。 现在轮到自己了,同样没有显赫家世,没有其他让人羡慕的资本,也是靠睡皇帝睡上来的,付出成本太低,运气太多,都是能被其他后宫人够得着的——自己是能被别人妒忌的。 能被妒忌,就要低调。 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王阿渝搬个家,也算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要显摆,不要引起其他人的眼红。 不要仗着皇帝的宠爱,不经意间做出蠢事,会有报应的。 少府按刘启的安排,不仅协助把各种家什搬了过来,还为空旷的椒房殿配备了更多宫人和杂役。 王阿渝也觉得树大招风,又送回去一些。 在平地翻车还不打紧,要是在高处翻了,会摔死人的。 刘启傍晚回来了,兴致很高,不顾王阿渝在与阿珠分配几个孩子的寝室、为他们铺榻子,上前牵了她的手,要一起游览新殿的前前后后。 王阿渝被他牵得紧,笑着,“怎么像刚成婚似的,还要这样拉着手看。” 刘启只是笑笑。 你的手舒服,我就愿意牵着你,不行啊? 不说话,也不松手,王阿渝只能由他。 说起来,刘启也没怎么仔细瞧过这座名声在外的皇后起居室,窦太后做皇后时,他就来这里不多,常去的是薄大母的长信殿。 薄皇后入住这里时,他最多在某些宫室里站着待一阵子就逃也似的离开。 像现在这么悠闲自在地浏览自己起居室的机会,还真不多。 确实像王阿渝刚才所说,他是怀着刚婚娶,来看自己新洞房的心情。 椒房殿规模甚巨,有大片园林,有交错的甬道,连接着游廊和歇脚亭,放眼望去,好似与其他大殿隔得好远。 在抄手游廊的墙上刻着一对阴阳双鱼的浮雕前,他突然停住,扭头凝眸王阿渝。 王阿渝马上去摸自己的脸,还要多走两步到水池面前瞧瞧。 “你去做什么?” “看看,是不是脸上不洁。” 刘启笑,一把拉住,“不是,想给你一件乔迁之喜的礼物。” 随手从阔袖里拿出一道诏书。 王阿渝已经习惯了他给自己惊喜,再次展开,是封刘乘为清河王。 换了如意的丞相,果然做什么都加快步伐了。 “陛下.....” “想让你安心。” 王阿渝从心底涌出舒畅,膝下五个儿子,还有最后一个没有晋封,这预示着将来自己会比窦太后更有权势,关东会有四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做藩王,还有七个是自己的庶子。 三个女儿嫁的不是功勋之后就是皇亲国戚。 刘启在稳稳地给自己和刘彻夯实权力的地基。 她本能地扑入他的怀抱,他为自己做的够多了。 同时深知,男人为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需要你的感激,需要你马上表现出来。 刘启果然很受用这种令他心痒的投怀送抱,甚至期待的就是这种,马上跃跃欲试道:“看看新居室的榻如何?” 她娇羞,“妾都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