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渝有点被吓到了,这是打架么? 她昏着老眼,再定睛仔细看,就见阿蛮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又哭了起来。 好在,密集摔过之后,阿娇在哭,有人摔门而出,站在台阶上望天。 不是刘彻还能是谁? 阿蛮一看刘彻出来了,连忙拭泪隐藏在了一边。 刘彻看看天,看看地,看看中间虚无的空气,有气的冒烟又无处发泄的劲头。 “你连我的花瓶也摔了,不过了是么?好!” 然后哗哗啦啦什么被扔了出来,好像是笔墨帛书一类的,零零碎碎掷出一地。 后面阿娇还在痛斥,刘彻头也没回,大步下了台阶,走出院子,消失在夜影中。 “太后,圣上躲了,要不要拦住?”李尚宫轻声道。 “不用。我们只是来看看的。” 王阿渝也是心累,不想什么都管了,这一个个,都二三十岁了,还每一次争吵都给他们断案? 这些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们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可能看到刘彻真走了,椒房殿也恢复了平静,然后是啜泣。 阿娇在哭。 阿蛮小心地迈进殿门,看样子在劝阿娇。 阿娇委屈道:“今晚他不知又去钻谁的榻子了!去,给我找来,今天不准他歇在别处!” 看得出阿蛮也为难,在小声说着什么。 “你先去韩嫣那里,看看他们是不是胡混在一起?如果没有,再去猗兰殿,他没准在那里,如果在,赶紧叫我!” 阿蛮蹲了蹲身,出了殿,也在殿门口望了望天,很无奈的样子,然后一头扎进夜色中。 看够了,王阿渝也起了身,还差点头晕摔倒,被李尚宫手疾眼快扶住了。 “看吧,就这些琐碎事,本来说的好好的,一碰头,还是炸毛。”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竟偶遇了苏小鱼。 苏小鱼过来给王阿渝规矩地行礼。 王阿渝奇怪,“你不是在太子宫么,怎么来到这里?” 苏小鱼还像以前一样温文尔雅,“我是尾随圣上而来,觉得圣上会和皇后争吵。” “你常看到他们争吵?” “争吵已成习惯。我是从太子宫一路看过来的。“ 王阿渝苦笑,“唉,这是当年我和馆陶公主保得媒,没想到会成这样。” “好不了的。”苏小鱼突然说了一句。 王阿渝怔住了,这话从苏小鱼嘴里说出来,似乎格外严重。 李尚宫不太认同,“你可不要乱说,他们还是有感情的,只是爱吵闹而已。有些夫妻,过一辈子,也吵闹一辈子呢。” 苏小鱼只是笑笑,意味深长。 王阿渝也笑着,“您怎么知道过不好,说吧,我也想听真话。” 苏小鱼温言道:“一个男霸天,一个女霸天,怎么能过到一起去?” 然后叹了口气,“太后知道我是经历过孝景皇帝一朝的内侍,看到过先帝与所有妃嫔的相处。我们的圣上和皇后,有点像先帝和栗姬。好起来是真的好,天雷勾地火的那种好。争执起来,也真让人伤心,谁都不让谁,一定是一个跑走了一个在后面骂。这种日子久了,怎么好?” 回到猗兰殿时,就看到偏殿里窗标上晃过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那是卫子夫的宫室,看来刘彻果然来到了这里。 王阿渝驻脚听了听,听到卫子夫轻声细语道:“陛下若是脚累,妾这就去端温水,为陛下洗脚。” 刘彻嗯了一声,就见卫子夫掀帘出来了,迎面碰到王太后,连忙蹲身。 王阿渝就点了一下头,进了偏殿,只见刘彻四仰八叉正随意躺在榻上,两条长腿探出榻外,正等着有人给他洗脚吧。 看到母亲不声不响进来,刘彻很意外,马上缩回腿,坐正,“母亲,我还没进膳。” “吵架没吵饱?”王阿渝转头叮嘱李尚宫,“看看还有没有晚膳,都端过来。” 刚说完,卫子夫已端着一雷纹饰青釉罐进来,罐里隐隐氤氲着热气,里面还飘着花瓣。 “太后,晚膳妾方才做了,一会儿就好。是陛下喜欢吃的和羹。” 然后在王阿渝眼皮底下,把水放在刘彻面前,然后跪在地上,把刘彻的鞋子脱下,白袜脱下,一双大脚沐在水里,亲自手洗。 连王阿渝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也和先帝洗过脚,自己端来水,先帝都是自己脱了鞋袜,不会什么都等着。 而刘彻简直懒得成精了,真的什么都让卫子夫侍侯,卫子夫也真无怨无悔地侍候到位。 洗完了,从袖间拿出棉布,把那双流水的大脚擦干净了,再端出去倒水——还是李尚宫有眼色,上前接过来。 “卫姬,你有身孕,以后这重活你让我来,或让下人来吧。” 卫子夫一脸谦卑,随后随李尚宫出了门,应该是端膳食去了。 趁这功夫,王阿渝道:“吃完就回椒房殿吧,阿娇还在哭呢。” 刘彻沉默,一脸不愿意。 “你不回去,她也会找来。别到时又吵得东宫都过来看热闹。” 王阿渝出去了,一直没有去睡。 一会儿,李尚宫来禀报,刘彻进完膳,出门了。 王阿渝往窗外看,看到身材高大伟岸的儿子正站在院子里,看院里那些枝叶繁茂的树,都是当年他父亲为他亲手植下的,二十年了,有的已如腰粗。 他凝眸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后面,卫子夫在躬身相送。 为了安抚阿娇,王阿渝陪同她和馆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