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去,刘彻立即派人展开调查,看看窦婴、田蚡、灌夫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 而且他早对这些盘根错节、惹是生非的外戚不耐烦了。 对于灌夫,刘彻其实并不陌生,以前还挺喜欢他那种直来直去的草莽人物的,曾对他寄予厚望。 灌夫本姓张,其父是颍阴侯灌婴的舍人,因为讨得灌婴的赞赏,被允许随了主家的姓氏。 灌婴是随高帝刘邦以武力征服天下的功臣,后因军功被封侯,最后在孝文帝时代,做到丞相。 有了这种生活背景,灌氏父子自然也崇尚军功,所以在平叛七国时,父子俩一起积极参军击吴,以求得功名。 不幸,灌父在沙场上战死,按汉律,父子中阵亡一个,生还者就可以扶灵枢回家了。 但灌夫不走,反而鼓动带来的十几个家丁,要勇敢杀吴军,为父亲复仇。 结果,他还真以勇猛立了功,夺了吴军的将旗,家丁全部战死,就他一个人死里逃生。 平叛成功后,孝景皇帝论功行赏,他被升为郎中,估计是看着他有些用,随后就遣到代国做丞相,辅佐代王守边。 结果他在代国就表现出其为人行事最不利的那一面:脾气差,只能团结 到刘彻登基后,觉得淮阳郡那地方是交通枢纽,很重要,便又遣他去做了淮阳太守,不久又召回长安为太仆,已经位列九卿。 刘彻之所以欣赏他,一是因为他尚武,能打,是父亲时代的功臣,自己要提拔起来用一用。 二是,此人个性与众不同,不仅不畏权贵,还专门对权贵不服不念,但对底层的人能平等相待。 这样的人其实适合打仗,在战场上只有爱民如子的将军,才容易团结下属打胜仗。 结果,他做太仆也做不好,竟因发生口角,把长乐宫卫尉窦太皇太后的侄子给打了。 刘彻爱才,怕他被窦太皇太后报复,火速把他遣到燕国为丞相。 在燕国安全了,你倒是好好做事啊,结果,那暴脾气又发作起来,又在燕国犯了事,被贬为了庶民,只能再回长安。 再回长安,已不是以前的长安,随着窦太皇太后的崩逝,昔日辉煌的窦家在看得见的落势,新豪门王家在蒸蒸日上。 窦婴已经靠边站,田蚡已经位极人臣,做了炙手可热、权贵们争相巴结的当朝丞相。 非寻常人,走非寻常路。 他的虎脾气又上来,不仅不顺势巴结丞相,还对田蚡颇有微词,转身投靠了门庭已大不如前的魏其侯窦婴。 两人都曾在平叛七国时立过战功,都去封国做过丞相,现在都不被重用,所以有惺惺相惜之感。 本来刘彻还挺惦记灌夫的,看到他投靠窦门后,也就不再想用他了,连失利的马邑之战都没想起他。 不想,他现在竟牵扯进窦、王两大外戚之争了。 刘彻倒有了兴趣,看看你们这些人怎么折腾。 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田丞相,也越发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几年如有神助,财运、官运、桃花运,涨势高到令他眼花缭乱,就像人想胖喝口凉水要疯长肉一样,他几乎要被这种运气撞蒙了,怎么想怎么有,色心上来,是不是也该有个能配得起自己身份的妻子呢? 运气又来了,燕王的马屁正好拍过来,要把女儿嫁给他。 外戚娶宗室女,自己后代的血脉要融入王族,是不是够长脸? 于是田蚡便高高兴兴地把好消息地上报了东宫太后。 王阿渝一听,也喜上眉梢,娘家的势大,当然对自己有好处,对刘彻也有好处,何况是与燕王家结亲,自己母系的祖上不曾是燕王族么? 现实就这么魔幻,以这种惊叹的方式回报了自家,于是特意下诏:在丞相大婚那天,让长安的官员、列侯和皇亲国戚们都去庆贺,大家高兴一下。 其实没有这道诏,当朝的百官之长大婚,外朝的臣子和皇亲贵胄们也会去捧场的,毕竟是同僚么。 但有了这道诏,大家喝喜酒就更名正言顺了,否则还会有上赶着拍马屁之嫌。 所以,王阿渝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 窦婴身为列侯,也要奉召前去,又感觉与田蚡有过节,一个人去有点不好意思,便要拉上灌夫同往。 灌夫虽是个粗人,此时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说:我这么爱酒,以前就因喝多了失礼,得罪了丞相。丞相和我有嫌隙了。 窦婴却一意孤行:走吧,事情已经和解了。 等于强行拉灌夫去了武安侯府。 武安侯府上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众宾客喝过一轮,自是热闹非凡。 一看喝得差不多了,田蚡以主人身份起身,―—敬大家赏自己面子。 平时敬酒是不需要起身的,坐着互相致意一下即可。 现在丞相起身,敬对方,对方若坐着,就觉得失礼。 于是在座的宾客们也都――离开席位,伏在地上,谦逊地表示不敢当。 敬完一轮,很完美。 田蚡很得意,看自己多有号召力! 这边刚坐下来,也不知怎么的,那边窦婴也起身为大家敬酒。 但失势的魏其侯敬,和当朝丞相敬,显然大家给的面子不太一样,竟然多数人都不离席,只是稍微欠了欠身子,坐着就把酒饮了。 只有窦婴的老朋友给了面子,离开了席位,才饮酒。 这种对比,就令灌夫相当不悦,觉得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对前丞相不如对今丞相尊敬。 于是他也起身依次对宾客们敬酒,敬到主人田蚡时,田蚡也照常坐在那里,只稍欠了一下上身说道:“刚刚喝了几轮了,不能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