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部分地方是雨热同期的气候。秦川这边却是例外,八月间天气下凉了,雨水仍是断断续续、几乎下了一个月。 以前有一次魏军伐蜀,便是因为大将们不了解情况、以为秋季凉爽干燥,结果大军中途被堵在秦川一个多月,毫无进展。 今年八月,汉中的雨水同样很多。以至于小小的赤阪城,整个八月都没有受到攻击;城里的守军很少,却至今尚在蜀汉军之手。 九月初,天气总算晴了。 此时魏军已在乐城(城固)、南郑、褒中三地构筑了工事,展开下一步部署。姜维军主力则在沔水南岸、北山东麓,与魏军各营隔水对峙。 北山就是米仓山北麓的余脉,位于汉中平原内、定军山东侧的一片山区叫北山;南边的山区叫南山。 秦亮听说羊祜快到了、正押运第一批投石机木件抵达赤阪,遂带兵赶回了赤阪城外,准备先攻取这座小城。 河滩上,浪头依旧冲刷着红褐色的沙砾。几只木船漂浮在沔水上,光秃秃的桅杆上、船帆已经降下,数人划着小船冲到了岸边。 羊祜从小船上跳下来,袍服下摆立刻浸泡到了河水里,他一边向岸边的秦亮拱手,一边大步向前跋涉。 沔水之畔立刻热闹起来,羊祜拜见秦亮之后,又与王沈、辛敞等好友熟人寒暄。另外羊祜与钟会也认识,但好像关系比较冷淡,士族子弟们应该也不是铁板一块,也分地方出身和交情。 羊祜走到秦亮身边,再次拱手道:“贺喜将军在南乡击败蜀军,仆与马少府闻讯,倍感振奋。” 属官部将们纷纷附和,再次道贺。 秦亮抱拳还礼道:“全赖诸位同心协力。此时我军只是打开了通路、有了攻坚的器械,战事尚未结束,还得将士勠力,方可一举拿下汉中。” 羊祜神色有点复杂地说道:“仆在关中之言,还请将军勿怪。” 秦亮道:“劝我的人不只叔子一人,我倒觉得卿等说得有道理,此役确实略显准备不足。” 他话锋一转,“不过机会难得,总要有个取舍。叔子是好意提醒,虽在出兵前晓以利弊,却在开战后克服艰难险阻,逆流而上、及时运来了军器。杜长史也劝诫过我,现在正在关中,为我用心督运粮草。汝等皆是我的臂膀阿。” 同是卫将军府掾属的辛敞听到这里,立刻点头赞同。 羊祜感慨道:“将军有决断主见,亦能听取谏言、怀容人之量,仆拜服。” 秦亮摆手笑了一下,问道:“马德恒何时到来?” 羊祜道:“马少府在后面的船上,大概两三日之后抵达汉中。” 秦亮点了一下头,目光瞟了一下邓艾,想起了马钧也是个口吃。 这时北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秦亮等纷纷侧目观望。一行十几骑正向这边奔来,看衣甲似乎是魏军的人马。 赤阪这边除了城里的守军,当然也不可能出现蜀汉军的人马。现在魏军大部分军队都到了沔水北岸,多达近十万人,附近的平原上已无蜀军活动的空间。 没一会,秦亮就认出了骑马在前面的年轻人,原来是马隆。秦亮叫他在傥骆道上屯兵、阻击可能走小路来的蜀军;因为马隆表现得很好,秦亮便没管他了,这会差点忘了还有这号人。 马隆的人在十余步外勒马,他自己也翻身下马,步行过来,揖拜道:“隆拜见秦将军。仆听说将军已调兵围褒中,遂照将军此前的军令、率部离开骆谷,南下听从调遣。” 秦亮上前握住了马隆抱拳的双手,顿时一脸欣慰之色,寻思这回姓马的总算没有坑自己!以姓氏来区分人,大概只是一种偏见! 秦亮高兴地说道:“姜维派兵欲劫我粮道,却反被孝兴伏击,打得好!我没有看错孝兴。” 马隆此时的名声不显,因为这次伏击战,大伙才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马隆见状忙道:“皆因将军部署得当,仆不敢居功。” 秦亮观察马隆长得精壮高大,脸上少须、但颇有勇悍之气,不禁认为这是个能办事的人,便说道:“潘将军给孝兴的两千兵,仍由汝统领。我命汝为中坚营参战将,兼领我的帐下督何如?” 马隆脸上一喜,却随即沉吟未已。 秦亮会意,便笑道:“我知孝兴在我表叔麾下任职,不过我只是跟他要个人而已,他必定不会吝啬。” 马隆听罢当即拜道:“仆愿为将军驱驰,以效犬马之劳!” 秦亮顿时笑了几声,部将们也随之向马隆道贺、称呼马将军,众人聚集在河边一阵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中坚营的校尉张猛带着一群人,也向沔水河岸过来了。 原先秦亮还是校事令时,收了杨威等几个从中外军失业的将领。其中就有张猛,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阔脸大汉。 后来秦亮起家的庐江军、便是由那几个人领兵,张猛是第七部部校尉。如今他还是校尉,但中坚营的校尉、与当初的部校尉已不是一回事。 目前张猛正负责围困赤阪,准备趁天气转好攻城。因为秦亮到了赤阪城外,张猛这会才赶来拜见。 不料一众人靠近后,其中一匹马的背上还绑着个人,好像是个蜀国将领。 张猛下马拜道:“秦将军,此乃赤阪守将傅著,他独自出城,求和来了。” 诸将听罢纷纷看向后面的马背。秦亮也有点纳闷,脱口道:“主动出城、求和,不是投降?” 那受缚的蜀将竟然“哼”了一声。 张猛答道:“回将军,此人不降。” 羊祜瞧了一会,在秦亮身边小声道:“应是蜀国大将傅肜之孙。傅肜在猇亭之战中为刘玄德殿后,兵败被俘而死。” 钟会恍然道:“仆知道是谁了。据说陆逊抓住傅肜,叫他投降,却被骂作吴狗。” 秦亮看了一眼蜀将,心道:你自己出城的,别骂我曹狗就好。 这时张猛与另一个部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