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病上两旬,一道淤伤,半月之久都不能养干净,比温房里最难照料的花儿都娇弱。
康乐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收回手,不好意思道:“太医说我身体不好,气血不活,因此痕迹也会比旁人褪得慢些。”
她声音甜软道:“现在已经不疼了。”
康乐看着韩江收下配方后,再无其他表示,眼神不由地从期待转为失望委屈,她小声道:“……你说要送我旧书的……”
她病中,宁思明送了前朝游记孤本,楚靖远送了竹编小动物,只有明明有承诺在先的韩江什么都没有。
现在还要她主动开口。
韩江一怔,最近诸事繁忙,他确实忘了此时。他扫一眼备齐的笔墨纸砚,道:“公主想要的明明并非旧书。”
闻弦音而知雅意,康乐眼睛一亮,雀跃道:“我来为韩大人研墨!”
从碧赶紧制止,眼神示意小宫女上前去。堂堂一朝公主,挽袖为朝中重臣红袖添香,被旁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下人抬上桌椅,摆到空旷处,避开阳光直射,压好宣纸,奉上毛笔,请韩江落笔。
康乐站在桌前,屏气凝神,期待地等着韩江蘸了浓墨的笔尖落下浓墨重彩第一字。
这时,守门小宫女匆匆来禀:“公主,三公主来了。”
康乐犹豫了一下。
康乐不是很喜欢赵媛芸,也并不很想见她。可是养病这些时日,她想知道苏贵妃和云姨姨之间发生了什么,问从碧,却总是说一切都好。
赵媛芸那样爱炫耀,在她面前,肯定会迫不及待开口的。
她想知道云姨姨和长姐是不是因为她受了委屈。
韩江略颔首,示意无事,从碧便让小宫女去开门。
没过多久,赵媛芸带着几个宫人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粉色华丽招摇的衣裙,粉珍珠做的簪子、项链、手串全都戴上了,衣服上也用银线坠了粉珍珠。
赵媛芸站在康乐面前,故意晃动金簪,抬手拨弄衣袖,展示自己的粉珍珠。
但余光一瞥,见到康乐袖子下露出一串成色极好的粉珍珠手串,立刻变了神色,满脸不忿。
她不高兴地开口,问:“你的粉珍珠是哪儿来的?!”
康乐抬手,神色疑惑地示意:“你是问这个吗?这是云姨姨给我的。”
“哼!”赵媛芸瞪着眼睛跺脚挑刺:“你都几岁了,还‘云姨姨云姨姨’这样叫别人,羞不羞。”
然后瞥一眼康乐的手串,换了语气,别扭道:“这东西东海多得是,也不如何稀罕,退了潮,海滩上到处都是,一点也不值钱!”
康乐认真地听着,信以为真,恍然软声道:“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云姨姨让我拿来当弹珠玩儿呢。”
赵媛芸闻言神色扭曲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虚张声势附和道:“是啊,我就是觉得新鲜,所以才让人做了一身衣裳,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以后再也不会穿了,配不上我的身份!”
“……哦,”康乐点头,赞同道:“毕竟,你可是堂堂公主呢。”
“不过,长姐可是大公主,”不等赵媛芸骄傲,康乐轻蹙眉头,问她:“她罚你抄的一卷佛经,你抄完了吗?”
“没有。”赵媛芸神色得意道:“我一个字都没有抄!也仅仅禁闭了一天,我就出去放风筝了!”
“为什么呀?”
赵媛芸:“父皇生辰快到了,生辰宴交给我母妃全权操办,现在后宫里我母妃说了算,赵楚韫的话我根本就不需要听。”
康乐在心中数了数,顺宁帝三十六岁生辰还有月余,确实时间差不多了。
这种整生辰,一般前朝后宫都会大办,以前都是云姨姨操办的,今年竟全交给苏贵妃了?
提到这件事,赵媛芸突然有了底气,挺直腰背,高兴地问:“听说,下雨前你去了韩大人府上,却被人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