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擅自猜度。” “我们没想猜度,是来公和周公非让我们来查,而我们若来查,第一个便只能想到这个关节!敢问我们怎么查才算是没有擅自猜度?!”张行丝毫不理会来自副留守的呵斥,只是环顾堂中几位权贵。“诸位如此逼迫,难道是非要我们一群来护送粮食的锦衣巡骑站在这留守大堂上问一问江都诸公……这江都城到底大魏的江都,还是南陈的江都吗?!” 满堂寂静无声,来护儿捻须不动,赵督公几人面色惨白,拢手不言,周效明则握紧了佩刀。 但也就是此时,白有思忽然给自己从容斟了一杯酒,酒水入杯,引来所有人去看。 “周公、来公。”这位女巡检看到所有人来看,便微笑持杯以对。“不要误会了,张白绶说的很清楚,我们是不想查的,是来公非要我们查……怎么还能因为我们‘若是来查’而呵斥我们呢?这件事情先这样吧,等两位留守想清楚再说。” 周效明醒悟,低头尴尬一笑,松开手来,微微拱手:“贤侄女说的不错,你们是来等粮食的,先办皇命,这事我们自己先来查。” “那就先行告辞。”白有思不慌不忙,起身恭敬回礼,并朝来战儿也是一礼,然后便欲持剑出府。 张行等人,赶紧转身,准备跟上。 “且慢。”就在这时,来战儿忽然开口。 “来公?”白有思折身行礼,在满是血渍、酒肉的大堂上做请示姿态。 “稍等一等。”来战儿从座中起身,重新来到堂上,边走边说。“案子的事情不想查就不想查,有什么大关系……倒是那个姓张的白绶,你上前来。” 张行一时惊愕,然后本能回身向前几步,待抬起头来,却又猛地脊背发凉。 原来,这来战儿身形庞大,天赋异禀,站到跟前才意识到对方宛如一个巨无霸,再加上对方是天下知名的战将和高手,马上就要宗师了那种,压迫感拉满……说句极端点的话,自己刚才仗着老娘皮在旁边坐着,放肆来吹,惹怒了人家,这要是对方此时居高临下,啥都不管,直接一巴掌把他张白绶拍成肉泥,还能有救吗? 但此时逃跑,也没救了吧? 一念至此,张行反而直接豁出去拱手行礼:“来公。” 来战儿居然真的伸手一拍,但却只是在张行肩头一拍,连真气都未用:“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张行。”张行心下大定,只要不拍死他就行。 “哪儿人?” “北地人。” “出身荡魔卫?” “是。”张行想到自己看的那些文档,咬牙颔首。 “你说你是今年年初从落龙滩逃回来的?” “是。”张行更加大定。 “什么军,或者哪一部?” “中垒军,后来应该是转了射声……”张行努力回忆。 “只有你一人逃回来了吗?”来战儿语气更加和缓。“背尸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伙五十人,连战多少日已经忘了,死了多少也忘了,最后只有一个伙伴一起逃了出来。”张行抬起头,茫然做答。“但那个伙伴后来也死了,死前答应他归葬红山。” 来战儿恍然大悟,继而叹气:“落龙滩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们,但当时杨慎造反,我也委实没有法子……一征东夷,我就犯下大错;二征东夷,我又这般无能为力……张行,我看你是个有气节又慷慨的好汉子,何不来我军中,一个队尉的前途总是有的。” 张行摇头不止:“落龙滩回来,破观中躲雨,下官便有了一个念头,乃是绝不将此身性命抛洒到无用之处……我可以豁出命来做事,但征东夷这种事情,须得等我看清楚才行。” “我也不逼你。”来战儿点头,回头呼喊。“取一百两银子,两匹锦缎,随后送过去。” 张行也不扭捏,直接拱手:“来公好意,可我孤身一人,无家无室,愿转为诸同列之赏。” “好。”来战儿再度回头。“每人白银十两、一匹锦缎,送到行宫那边,给锦衣巡骑们压压惊,兼做洗尘。” 众巡骑忙不迭拱手。 “不必谢我,是你们同列所求。”来战儿说着,直接踩着满地狼藉,折身出去。 众巡骑也都起身,忙不迭随白有思一起转出这个是非之地。 走到外面,也都无声。 临到行宫前的路上,胡彦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来问:“三避默之论,张三郎从哪本古书看的?” 暮色中,张行看了对方一眼,见到对方一脸认真,竟然没好意思说。 倒是秦宝忍不住在后面嘿嘿一笑: “其实张三哥不是从具体哪一本书里看的,而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来前已经准备呈送黑塔了。” 胡彦略作恍然。 而张行也是连连颔首不及。 倒是钱唐和李清臣,如何不晓得根底,却是牙都酸掉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酸到行宫跟前,便下马进入禁军驻地,但来不及多做休整,白有思复又忽然传令,乃是要胡彦以下,几位精英核心队众,去驻地中心的一处楼台稍作合议。 张行自然也在其中,而且当仁不让受到了质询。 “张三,你哪来的那么大胆子,说那种话?”临到此地,白有思方才气急败坏。“不怕周公一刀劈了你?” 张行怔了一下,干脆低声一笑:“自然是巡检给的胆子。” 白有思连连摇头,复又重新来问:“且不说你那些有道理的糊弄话,案子你到底怎么看?” “能怎么看?”张行摊手苦笑。“巡检办案经验多我十倍……非要问我,当然有可能是借刀杀人,是一石二鸟,是一些人在处心积虑,是内讧,是下马威,但也有可能就是遇巧了,就是一次仓促的刺杀!自古以来,最好的阴谋诡计便是意外,因为意外总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