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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跬步行(1)(2 / 5)

死的人了?还有说作乱……诸位,这里是河北!有些话非得一遍遍再说下去吗?乱天下的,不就是曹彻自己吗?!暴魏曹氏,不就是天下最大的贼吗?!那敢问我们黜龙帮,还有我张三这个反了天下大贼的反贼,凭什么还是贼?!而既然曹魏两代君主皆是贼,最大的贼,它又怎么可能不是必亡之局呢?” 此言既出,场中秩序终于压不住了,尤其是黜龙帮的外围随从们与几位列席者纷纷鼓动应和,而风声与附和声中,很多还有曹魏朝廷背景的人虽然没有参与其中,却也都保持了沉默,最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反正并没有谁第一时间站起来驳斥。 曹林也没有,段威也没有。 主要缘由当然是因为张伯凤与冲和道长刚才那明确无误的态度,也有张行的话术出彩善于发动突袭打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与此同时,包括曹林与段威在内的大部分心里还有大魏的人(薛常雄?),他们其实很快,甚至很早就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在河北这个地方,大魏是得不了人心的。 晋地好一点,但数日前英国公太原擅晋地之利,公然接手整个晋地军政的消息传来后,晋地官民军士对大魏是什么反应也不言自明了……反正不会站到大魏那一头了。 这是客观事实,曹林不认,继续纠缠,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张行说完之后,坐了下去,场地中一时议论纷纷,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张伯凤缓缓开口了:“要我说,刚刚已经说的很好了,咱们从时势开始说,而时势是什么呢?就是大魏将亡,乱世已启,这个是实情。就是如此嘛,若是连这个都要欺人耳目,做一些言语上的敷衍,还做什么讨论?老夫年事已高,又有旧伤,几十年未离南坡,如今一朝出山做此会,便要求一个实事求是,言语痛快,否则何必下南坡?” 大宗师一开口便是效用非常,众人自然信服,更重要的是,曹林也只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知道是被大宗师说服了,还是早已经准备心如死灰,就等离开了? 但为什么不直接拂袖呢?难道他心里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又或者另有所图? “曹中丞,既来之则安之。”张伯凤果然看向了曹林,稍作安慰,而在他人眼里,似乎更像是警告。“便是无心开口,且听一听也无妨,况且,阁下除了是当朝皇叔,终究也还是大宗师,有些议论还是值得继续来听的。”话至此处,张老夫子复又看向对面的张行。“张三郎……你说时势,说大魏必亡,说的很好,今日列坐这么多人,无人能做驳斥,老夫也深以为然。但是,你说曹魏是大贼、巨贼,是不是有些过于苛刻了?曹魏到底有并吞四海八九之伟业,并且构建加强了诸如南衙领三省六部、科举等许多新的制度,还整饬了天下水运、陆路通道,迁都到了东都,使天下人享受到了几百年未有的大安定,怎么能轻易便断之为贼呢?” “我以为如张夫子这般文武双修,经历数朝风云,列位当世大宗师之人,必有高论,孰料,怎么说出这种许多人都容易犯的鄙陋之言?”张行认真听完,端坐不动,即刻反驳。 “这是何言?”张伯凤丝毫不恼,认真来问。“老夫的言语哪里鄙陋?” “张夫子最大的鄙陋,便是将曹魏这么大一个政权,而且是延续了数十年的几乎统一四海的政权,当成一个最简单东西来做评判。”张行扬声认真来答。“我说曹魏要亡,是因为两代君主都是天下大贼,难道便是否认曹魏的功绩了吗?这就好像一个人,他在道旁劫道,被人一刀入腹内,马上要死了,大家听说后都拍手成快,可这事与这个人平素对父母是否尽孝,脑子聪明不聪明,有多高多胖,是否俊俏,小时候引气筑基时是否刻苦,甚至左臂是否完整,右腿是否强健,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张伯凤明显怔住,若有所思。 而张行也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知道诸位有没有类似的麻烦,我做黜龙帮首席,执掌地方庶务和全帮人事的时候,最麻烦的一件事情便是要逼迫自己不要因为一个人一时的疏漏、懦弱、错误、败绩、愚蠢,就把一个人给彻底否掉,也不要因为一个人一时的周全、勇敢、正确、胜利、聪敏,就把这个人倚仗为根基。但是呢,更不能因为一个人整体的、最终的表现,而无视掉他一时的出色与低劣。除了人以外,事情的得失,计划的优劣,也都如此……张夫子。” “嗯?”张伯凤似乎有些出神。 “曹魏这件事情就是这样,它不是区区曹氏父子的私物,是天下自百族共存,一路行到此间的公器,是所有天下人的大魏。这其中,曹氏父子作为大魏元魁,却逆天而行,所以导致了大魏之亡,当然,可能还有关陇之索取无度、官吏继承大周腐败入骨、制度残缺混乱……但总归,其之亡,不能掩其之生,恰如其之兴,不能追其之朽。”张行几乎是脱口而出,却不知道有这些想法多久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北地农人,当过排头兵,然后靖安台里做过一阵子公门罢了,一时激愤而来造的反,懂得委实不多。而若说我造反这三年有什么真切的感悟,便是渐渐醒悟到,将天下,将四海,将一个合并了天下八九的皇朝,将一个地域,一个阶层,一个组织、宗族视为一体,且无时间之过往将来,无人心之思索经历,乃是大大的谬误!张夫子以为如何?” 寂静一时的红山坡上,张伯凤缓了一缓,看了看周围神色各异之人,然后将目光挪回到正前方的张行身上,言辞恳切:“老夫大概明白,为什么是黜龙帮将这个天下搅的天翻地覆了……仅此一得,你胜过许多人。” 这几乎相当于服软认输了。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张行拱手以对。 “但是。”张伯凤忽然又言。“若以此来论,咱们回到那个贼的问题上,曹氏父子堪称为巨贼,所以曹魏必亡,那你们……” “恩师,在下冒昧,有一句话不吐不快,想问一问张首席。”就在这时,外圈忽然有人起身行礼,打断了大宗师的言语。 “来人可报姓名。”张行见到对面的张伯凤回身点了下头,也随之开口询问。 此人就在他对面,张伯凤的身后。 “太原王怀通。”那人拱手做答。 “久仰大名,怀通公请说。”张行还是没动,只是抬手示意,然后侧身来听,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宗师或者名门领袖而如何,显得过于摆谱了。 “张首席。”王怀通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认真问出了自己疑问。“你刚刚所言中说曹魏不是曹氏父子私物,乃是自百族共存以来天下之又一公器?” “是。” “但是,自古以来,就是自百族共存以来,凡近万载,天下皇朝、王国,哪个不是一家一姓一族之私物呢?”王怀通立在那里,双手平持维持拱手姿态在胸前,纹丝不动,认真来问。“便是再大一些,譬如大魏,最多扩展到关陇诸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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