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办完事也得回来此处,我接到父母会立刻回来。”连仪郑重和他约定了。“若我有意外,肯定会派人知会你。”
杜玄幽看了她一眼才点头。
那一眼,欲说还休,连仪感觉到他的牵挂,却也不好意思去印证太多。
两人再上路,连仪换了车夫,把杜玄幽送到黑岩山后,分走两路。
他走了几步,听身后毫无动静,回头一看,马车仍停留原地,她仍目视窗外盯着他。
他忍不住出声:“小心。”
她笑了笑,笑颜令路两旁的荒草都增色不少。
杜玄幽收拾起心神,快步去往数年不曾经过的旧家园。
黑岩山上,满山野间不知谁种下了许多粉粉白白的樱花,杜玄幽漫步其间,踏着陈列有序的石子路,到了山顶,四周渐渐开阔,不远处一道大门屹立着,上头玄武二字玄妙无比,门后更有台阶绵延不尽,往高处望去,三座恢弘大气的楼宇映入眼底。
玄武门作为武林正派,从不违背法纪,因此门徒众多,门槛也极高。
杜玄幽离别多年,再次出现,人未至,早已惊动门内上下。
“杜师兄——他是回来了?”
“别叫他师兄!”
“赶紧去叫师傅他们来!”
众门徒议论纷纷,不知该欢迎还是阻拦?
杜玄幽出事之前在门中颇有声望,而他被迫远离的内情着实令人惋惜,并且这些年他为救家人与邪派抗争的事迹在江湖中广为流传,为他的传奇增添了不少光辉形象。
玄武门中,讨厌他的人其实不多,只是……
“诸位,杜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杜玄幽伫立在大门外行了个礼,手捧着装了皮囊的包袱,将自己的诉求说了一遍。
消息传到长老们耳朵里,各个感慨万千,同时犹豫不决,既不想答应他的请求又有点于心不忍。
恰逢今日,门主的掌上明珠回娘家,正在一家团聚,冷不防听说了杜玄幽上门,场面立刻陷入冷寂。
“爹,娘。”杜铃兰拿着茶杯的手颤了许久,见双亲面色为难,便开口:“答应他吧,逝者无辜。”
杜玄幽无论是在玄武门或是离开以后,除了与杜玲兰的私情之外,没有行差踏错。
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情有可原,罪不至此。可他母亲毕竟出身不好,一家人又被公开驱逐出门,再有牵扯,未免有失偏颇。
“当年私奔是我的提议,是我以死相逼,他是迫于无奈,但他因此遭人所害……”
“别说了。”
杜玲兰一字字说得极为自责,被母亲出声打断。
杜玄幽遭人所害没错,然而害他的人之中,有杜玲兰如今的夫婿。
旧事重提难免触痛旧伤口。
杜玲兰却朝双亲摇头,不愿再避讳。
“不,我要说。他母亲早已改邪归正,嫁为人妇之后一直循规蹈矩。若不是他受到伤害,断了一臂,他的母亲又怎会在心急之下出手,走漏身份,引来□□?”
一个倾心多年,武学天赋极高的人,因她的任性家破人亡,她心中不忍,悲愤,遗憾难解。
道理,所有人都明白,甚至这些年里,她不幸的婚姻让家人悔恨不已,时常设想着,假如她没有婚约,杜玄幽没有走,是不是一切会更好?
“罢了,让他把遗骸留下,我们来安葬,他必须尽快离开。”
门中长老再三商议过后,做了决定。
杜玲兰的双亲紧盯着她,生怕女儿忍不住去见杜玄幽。
“爹,娘,我有分寸,你们不必如此防范。”
话虽如此,杜玲兰仍私下派人去打听杜玄幽的情况。
她可以不见他,却无法不关心他。
“有人目睹到他和一女子在黑岩山下话别,瞧着关系匪浅。”探听的人回来告诉杜玲兰。
她愣住片刻,追问:“是什么样的女子?”
“没来得及看,人在马车上,说不到几句话就走了,我们的人也没跟。”
杜玲兰微微一叹,百感交集。
她不知杜玄幽遇到怎样的人,今后能不能平顺,只有衷心盼望他别再受伤,有人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