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相信,他隔绝了神庙巨人的污染,不像花草们突然衰退萎靡,他是特殊的存在。不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凤令仍选择找劳力代工。
他果断揪出唯一存活下来的白玉长虫,一顿恐吓:“我饿了,你看上去很好吃。”
“呜呜呜,不要伤害我,我还是个宝宝。”白嫩嫩的长条虫子哭唧唧。
它体积庞大,行动灵活,又相当识时务,能活到现在依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眼力。
“它和上次我们打掉的那条是姐妹。”苏缓插嘴:“姐姐没了,神庙不久前才制造出这个妹妹,它的确是年幼。”
“我很乖的,呜呜呜……”基本没抵抗过外来者侵犯的虫宝宝,软趴趴地表现出绝对臣服。
凤令强忍食欲,告诉对方:“我们需要你的贡献。”
苏缓立即指向现存的矿石,“给一点?”
“给给,都给你们!”虫宝宝不带半点犹豫。
“我们似乎不能直接触碰。”苏缓手贱,动过矿石,这也是导致她重组失败的又一原由。
“我听话,我挖给你们!”虫宝宝非常自觉地扭起胖身子。
苏缓忍不住拍了拍它软绵绵的躯壳:“去吧!”
凤令发现又没他什么事了,注视连仪半晌,他不动声色地分出心神,扣动了他留在鲜花国度的隐秘之门,唐突地出现在夜莲身前。
他不担心连仪追溯到这一幕,他知道夜莲会进行掩盖,只为了让连仪离她再远一点。
“你看见了。”凤令对着夜莲,开口便是肯定句。
“我总是能看见的。”夜莲保持人形,冷漠地告诉凤令:“可我不会改变心意,你应该做的是时刻陪着连仪,让她也不要改变心意。”
“什么意思?”凤令听出一丝不吉利。“你预见新的变化?”
夜莲沉吟,过了片刻,她勉强开口:“她跟着你,是因为她认为你活出了她想要的样子,不是因为她在乎自己的将来。你只需要带领她,不用试着去改变她。”
凤令没怎么明白这话的意思,却不妨碍他先指责对方:“你的所作所为才是导致她无法成长的原因,你不反思,反而叫我漠视,别一错再错!你需要做的是弥补,不是继续逃避!”
夜莲听了笑话一般,笑着回复:“你无法让我去改变任何人,清醒一点,回去保护她,别白费功夫。”
“噬魂迷迭香的说法,你完全不考虑?”凤令为了连仪做出最后的努力。
夜莲微微摇头,无数种未来和无数种可能在她身旁如涟漪泛滥,而她只看她情愿迎接的结局。
重建的鲜花国度内,章鱼们上下游窜,引魂树在制定新的规则,有些东西似乎变了又似乎没有变。
“我看见了牺牲,必然的牺牲。”夜莲有些不情愿地说明。“时空之力,死生之力,需要的不仅是你和连仪,需要的,是加倍的付出,你明白了吗?”
凤令讶然:“不死鸟的长者可没这么说过。”
“时间,状态,行动者,统统不一样,他们的成功是他们的。”夜莲递出两道虚影,为凤令展示被揭露的过去和有变数的将来,“我必须留下来,维持内部的稳定,而你们去打通外部的出口,缺一不可。”
“这么说,有另一个掌握死生之力的存在?”凤令居然没感觉出来。
夜莲木然:“不就在你们身边?”
凤令收回心神,绕着破烂的圆点国度一圈圈探索着,然后,找到了近处的苏缓。
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藏得这么深。
“我成功了!”连仪愉悦的声音,断开了凤令的思绪。
她复制出新的神庙。
两个建筑微缩并立,连仪分析着仙宫与神庙的差异。
凤令心不在焉,回味着夜莲的话,感觉她有所隐瞒。
苏缓在检查神庙的收藏品,清理出一堆不属于星海的产物。
连仪收起分享欲,左看看右看看,选择了先关心凤令。
凤令马上开口:“收集完矿石就出发,此地不必留守。”
“你,没有别的想说?”连仪听出一丝动摇,试探着。
“嗯……”凤令迟疑了。
连仪确定对方有心事,重视地盯紧凤令:“嗯?”
凤令抵挡不住,转移话题:“我依然认为,一些事,许多事,我可以做决定,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也没意义。”
“好的,你隐瞒了什么?”连仪追问不休。
凤令目光闪烁……他隐瞒过连仪,造成彼此冷战,互相责备。他至今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认识到她的愤怒,他不愿意今后仍为了同样的情况,耗费心力,让双方长时间沉浸在不愉快的情绪里。
哪怕他是对的,她若是不讲理,他很可能会在某个瞬间,怀疑自己错了。
“凤令?”连仪不习惯对方如此纠结的态度。
边上的苏缓瞥了他俩一眼,识趣地挪步,继续掏东西去。
凤令与连仪面对面,无奈地说:“我尝试过,劝说你母亲不要放弃未来,和我们一起走。”
他稍稍垂眸,看透她自以为隐藏住的感情,其实全浮现在眸底,他又感受到所谓的舍不得。
“你不必费劲,她不会领情的。”连仪多多少少有发觉到凤令的行为,只是不想面对。一旦摊开来,她就浑身不自在,说话也违心起来。
“别逞强,我们正在开诚布公。”
“好,开诚布公。她的确可以帮上很多忙,我毕竟年轻不如她。”连仪依旧有些扭捏。
“她拒绝了。”
“我想也是。”
“她认为,自己的牺牲是代价。”
连仪憋住七情六欲,呆呆地听着凤令说话。
她的天赋使她触及某些关键就能引发真相,而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被一张无形的网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