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色。
他的目光流转了一圈,直直地落在李意如颈上的绷带上,“殿下…”
“楚郢哥哥,我好痛啊!”朝晖喊了一声,总算引起了楚郢的注意,他招呼了一声,没理会陆业的阴阳怪气,径直坐在了李意如身旁。
李意如两眼一闭,想喊宣宁出来应付,哪知宣宁毫无反应,朝晖在场,她只好咬了牙,冲楚郢微微一笑,“楚世子来了。”
楚郢微微点头,转向大夫问道,“宣宁殿下伤势如何?”
大夫摇摇头,“殿下是皮外伤,将养两天结了痂就好了,绑上纱带只是因为上了药,不能碰水与灰尘。”
“好,多谢您。”
楚郢又问卫缺,“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贼人?”
陆业冷笑一声,“怎么,楚世子是来办案子的?要把这儿的人都当嫌犯问上一圈儿么?”
楚郢置若未闻,又盯着陆业问道,“听说贼人来去无阻,永宁侯府的侍卫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南厢有人打闹?”
陆业火冒三丈,指着门外冷声呛他,“楚世子管得太多了,没有拜帖,恕不招待!请吧!”
楚郢颔首,压低声音对李意如道,“某与飞翎卫同来,护送殿下回宫,咱们路上再说。”
李意如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朝晖公主,点头起身向陆氏兄妹告辞。
陆业撇了嘴,拉住了她袖子,懦了懦唇,半天才喊了一声“意表妹慢走”,陆岑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的阿兄,李意如笑了笑,喊他,“好,业表哥不必相送,照顾好我的大青衣。”
“知道了。”
楚郢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衣袖抽了出去,低声催促,“走吧。”
——
萧且随午后醉酒,在廊后假山上躲懒睡觉,完美错过了这场好戏。
约莫着到了夕食的时候才匆匆赶到前院,却见到院中跪着三排永安候府的白羽侍卫。他挠挠头,蹲下来问那满头是汗的侍卫长史,“沈长史,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您亲自跪着呢?”
沈长史一口气闷在肚子里出不来,宣宁公主的长卫刚愎自用,有刺客也不知喊人,若是能喊上一嗓子,何至于让贼人逃脱:“卑职无能,蘅芜院里出了刺客,伤到了两位公主殿下,世子罚今日当值的侍卫们在这里跪四个时辰。”
“公主?哪位公主?”萧且随猛地站起来,“伤势如何?”
沈长史想了想,决定从轻伤开始说,“宣宁公主颈上被贼人划了一道——”
未听他说完,少年已拔足往蘅芜院方向去了,沈长史后半句话只得生生咽回去,“…破了层皮。”
蘅芜院在哪个方向,他好似知道,又好似忘记,思绪和脚步被切开在两个维度,一些嘈杂而陌生的声音和场景切入脑髓,搅得他浑身火烧。
昏暗的斗室,滚烫的铁烙,腐烂的血肉,咬着牙也咽不下的糠米,无休无止的杀戮和疼痛,麻木不仁的黯淡眼眸,捏在掌心的赤红东珠,还有,还有…长安街道上漫天缟白,边城小镇冲天火光,缥青素色襦裙上染着的暗红血液,青白、模糊又熟悉的面目,痛哭流涕的异族汉子…
他双眼压得通红,猛地抓住眼前人,厉声问道,“李宣宁呢!?”
负责照顾怜光的陆家侍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歹人复又重来,定睛一看,原是萧世子,她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宣宁殿下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他木然重复了一遍,低头看见侍女手中端着一团换下的暗红纱布,瞳孔剧缩,嘶哑着嗓音问道,“她在哪里?”
侍女莫名万分,回首看了看紧闭的屋门,萧且随疾步上前两步,吸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门,屏风里边转出两个侍女,见到男子进来吓了一跳,忙来拦他,“世子且慢,娘子正在换药,您不便进去。”
“娘子?”
“就是宣宁公主的大青衣,怜光娘子。”
他眨了眨眼,总算恢复了几分清明,想要思考,可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良久,他一拍脑袋,是了,要是李宣宁死了,长安只怕早已天翻地覆,又怎会只是沈长史在院中罚跪,他真是失心疯了。
萧且随清咳了两声,放缓了语调,问道,“哦,是,李宣宁喊我来看看她,怜光怎么样了?她主子呢,不是说颈子受伤了?去哪里了?喊太医了没有?”
侍女:“……”
这人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莫不是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