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明光从洞开的门扉倾斜涌入,温热一触而分,如泣似叹的喘息湮没在喧嚣的人声。哪有什么刺客,不过是为了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闯进这里。
房梁狭长框窄,少年靠在边墙,侧坐在横木,而宣宁的手搭在他脖颈,整个贴在他怀中,手臂上紧绷的青筋压在轻薄的雪衫,呼吸交织,炙人的热度自腰腹间传递。
蹀躞!?砺石!?萧且随真是个畜牲!宣宁脑子乱糟糟的,只瞪着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少年。
紧闭的双眸上长睫如蝶翅轻颤,他眼尾红透,眼下一颗小痣也染上不正常的赤潮,唇上晶莹未散,玉面上带着不知餮足的欲色,妖冶非常。
方才揽她上来的那一刻,茉香簇裹,挟持着理智不翼而飞,待臂间疼痛加剧,才于昏沉中感受到柔软微凉的唇瓣,无间距的接触平淡了他心中的渴望,同时却有无数暴虐因子于其中叫嚣,他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天爷,他捏紧了梁木,李宣宁好甜。
有人点燃了外间的楹兰灯,模糊的垂影落在榻间,眼神锐利的长卫史飞快抬首看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移步过去,在混乱中将公主的软鞋踢进床底。
宣宁只往下看了一眼,就被这个惊悚的高度吓得屏住呼吸,她竟从来不知自己的静听院天顶如此高耸!萧且随究竟是怎么上来的?!
探寻的目光扫过,那少年似乎有所察觉,手臂收紧,含着沙砾似的哑嗓靠近她的耳边,“别怕,我绝不会让你掉下去,等他们走了,我带你回公主府。”
鼻息洒进脖颈,酥麻的热意扰乱了呼吸,宣宁没忍住狠狠吸了一口气。
听得他一声闷笑,那小黄莺恼怒地一头撞在他前胸。毫无力度的袭击却带来钻心的痒意,他极力平复呼吸,缓缓睁开剧痛的眼睛。
见到眼前的少女小脸儿涨得通红,一双水眸里盛满了羞赧嗔怒,欲落不落的襟裳遮不住的春色漫漫映进深邃漆黑的眸中。
翻滚的狂念霎时放肆攀升,扶在腰间的手掌倏然失去控制般地摩挲、上溯,少年额上的汗珠断线滚落,洇进少女春衫,他眸中雾色急剧收拢,怀中的人儿却轻轻颤抖,噙着眼泪侧过了脸。
她在害怕,冰冷的泪珠落在他的指间,那火烧般的、不受神智所控的、不可思议的念渴突如雨水浇上烙铁,铮铮声中烟气缭绕,而后彻底蒸腾云散。
他伸出手,又小心收回,叹着气,“别怕,李宣宁,别怕我,我…不会…”
我不会,永远都不会伤害你。言毕,他再次伸出手,垂眸将她的衣裳仔细整理。行动间臂上的金钗轻轻晃动,暗流一般的血液打湿了整张窄袖。
“谁知道你…”宣宁闷在他怀中,瓮声道,“萧且随,你也是骗子,你怎么会飞呢,能和我说说么。”
少年一愣,微微失神。
灯火通明的卧房里凌乱不堪,闯进来的侍卫们四处搜寻了一番,拱手向李槐道,“郎主,公主不在此处,但这桌椅倾斜,柜门大开,有搜寻过的痕迹。”
李槐眉头紧皱,闻着屋子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扶在木杖上的手微微发颤,他目光如刃地望向公主的青衣和长卫们,“公主人呢?身边伺候的人呢?”
他急咳几声,面色苍白,厉声呵道,“卫缺呢!”
卫缺不便随意透露公主吩咐他跟着福康的事儿,只说道,“王爷,既然刺客四处搜寻,想来是只为取物而来,公主下落不明,也许并非为刺客所掳,还请让侍卫们立即搜寻其它院子,也许公主——”
“啪”,卫缺咬着牙,垂首闭上了嘴,生受了那怒火满溢的一仗。
“等找到公主,再和你们一一清算。”
侍卫们得了令,鱼贯而出,在偏厢找到了昏睡中的长卫们。几个青衣抖若筛糠,跪倒在地上无声啜泣,裴缈泪珠洒了满脸,唇色青白,哆嗦着拿帕子掖眼角,喃喃道,“都怪我…真不该办这个宴…”
李槐狠狠闭了闭眼,轻搂在她肩上,放缓了语调,“不是你的错,谁人能预知宴席上会有刺客,你且去陪着册儿和翠微,别让孩子们受了惊吓。我再去别处看看。”
“没人?怎会没人”长平公主紧捏手臂,皱眉思索着,飞虹不便多言,只略一点头,垂首快步追赶前面脚步匆匆的青衣们。
长平公主与楚郢等在院中,只待撞破“好事”,却不想侍卫们来去匆匆,说里头并没有找到公主或者刺客。
“那个引路的侍女呢?”楚郢阴侧的眸光冰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如今人呢?”
——
兵荒马乱之际,没人注意到那个沉默的长卫史没有离开内间,待外边动静渐渐停下,卫缺寒眸轻抬,对上宣宁那双清澈剔透的凤眼。
“卫缺!”小娘子声音细细的,听起来好似没什么异常,她没有喊他“卫叔叔”,这就是说她并没有被挟持。
“殿下!”
她身旁那人是萧且随,这样高的横梁,不知带他们上去的人是谁?卫缺飞身上跃,可公主看起来好似有些不妥,这个…姿态,萧世子未免太不注重分寸了。
“您…”
宣宁气道,“有人算计本宫,我这会也没定是在酒饮中下了药,还把这个失智的萧且随送到我这儿来,险些…”
少年别过头,实在没脸见人。
小娘子想起萧且随那个凶狠又莫名的亲吻,虽然知道他是药性使然,可她还是气得横他一眼,略过此番不说,“总之,我现下一点气力都没有,卫缺!你想想办法引开他们,我要回公主府去。”
卫缺霎时明白是谁带公主上的房梁,他的目光落在萧且随的手掌,指腹刀茧不甚明显,不是不会用刀,便是日常需要藏拙磨茧。
他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瓷瓶,“殿下,据您的描述,大概中的是软筋散,你试试闻闻这个。”
木塞拔开,卫缺拿着小瓷瓶靠近宣宁,说道,“味道不太好,您需忍耐。”
宣宁只觉一种难以形容的焦臭扑上来,惊得她鼻头紧皱,几欲作呕,这简直比上回楚郢想亲她的时候还恶心。
“这是什么呀!”
说出来只怕小娘子几天都吃不下饭,卫缺微微勾唇,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