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来黎忱飒也就是随口一问,一听这专业名称更没法儿接着往下聊,捋着手里的纸条再次催促:“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快点儿说行不行?”等了四五秒也不见对面的人做出回应,不禁叹声气宽慰自己:“反射弧太长。”
钟奕让轻瞥一眼,以示自己很正常。半碗饭下肚,他起身去厨房拿水,回来的时候问道:
“你上次煮面是不是放糖了?”
“是啊。”黎忱飒将手中的纸条在中间打个结,“两个西红柿,不放糖会酸。”
钟奕让说:“放多了。蛋炒饭可以。”
除了米饭蒸得一次比一次糟糕,黎忱飒对于自己的厨艺深信不疑:“怎么可能?是你自己不喜欢吃糖吧。”
还真让她给说着了。钟奕让抬起眼睛看看她,将话题切入到本次谈话的主题。
“今天我爷爷打电话把我骂了……”
有时候黎忱飒的思维是很跳脱的,比如现在,她笑盈盈的打断钟奕让的话:“放心。我不笑话你。”看到人家正用一种“那你现在是几个意思”的眼神将她注视着,又赶忙笑盈盈的问道:“为什么呢?”
各个都是脑洞清奇。谁都惹不起。
钟奕让收回视线接起话题:“我姑姑会每周不定时买一些吃的用的送过来,顺便打扫房间。”
黎忱飒心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家里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饿了只会用嘴说,自己完全不知道动手做的人在住,更别提他能挽起袖子擦擦桌子、扫扫地了。
“上周我跟她说不用再来了,她就去找我爷爷告密,说家里住着四个女孩儿。”
这怎么还伤及无辜了呢?就是正经租房子住的四个女孩儿。怎么被这么一说一转一听就变了味儿了呢?黎忱飒将听戏的心情收收好,心平气和的问一句:“你姑姑为什么要告密?”
“因为没钱可赚。”
仔细想了想,黎忱飒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让她来?”
钟奕让却不答反问:“你觉得房租贵吗?”
“……什么意思?”
“上次郤家唯不是说要找便宜的地方住吗?不用找了,下个月开始,你们每个人只给三百块钱就可以了。”
看他把话说得如此轻巧,黎忱飒的思维不禁再次跳脱,手腕一扬,扔出纸巾结,轻笑道:什么意思?可怜我吗?你就那么不把钱当回事儿?”
翻脸比翻书还快,好好的谈话说恼就恼。钟奕让静静地看着她逐渐发白的脸色,以及蓄满双眼的敌意,内心烦躁不已。
“你什么意思?”
“那天给你房租你看都不看一眼就扔抽屉里了,到现在都还在抽屉里扔着!”黎忱飒的声音尖锐,有些发颤,“为什么让我住进来啊?是不是就是觉得特可怜啊?”
直到此刻钟奕让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被她忽视,竟是因为这个无心之举。可为什么就不能有话直说?一定要这样以胡闹的方式说出来,曲解别人的好意。
越想越觉得费力不讨好,钟奕让气不顺,“咣当”一声把饭勺扔向桌面,铁青着脸问她:“你是想让我当着你的面数钱吗?”
黎忱飒始终忘不了十岁生日那天,自己吹熄父亲点燃的蜡烛之后,母亲掩面逼回泪水的模样。
那年暑假,盼来一家三口的第一次自驾游。等到冬天,黎忱飒得知,早在十岁生日的前一个月,父母就已经办理完成离婚手续。当时那个从不敢和父亲大声说话的黎忱飒,抓起电话哭嚎着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要这个家!”这是一句在心中默念过无数遍的台词。
草原辽阔,人心莫测。站在镜头前比划着剪刀手的黎忱飒,将父母刻意伪装的和睦尽收眼底,却又假装若无其事。
母亲嫁给父亲时,父亲还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学徒工,但是他很踏实,也很努力。几年的光景,他就凭着自己过人的技术及聪慧的头脑,让她们母女二人住进了地段最好的公寓。可是房子变大了,人心却变窄了。
过年她和父亲一起回到老家,亲戚那或可怜或轻视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尖刀一般,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灵上,划下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伤痕。
零七年春节,父亲打来电话让她去楼下取生活费。当她伸手去拿放在地上的纸袋时,父亲伸脚踢了踢,说:“把这钱给你妈。”
黎忱飒知道,父亲的言外之意,是母亲爱钱。他一直记恨母亲在与他离婚前夕,将家中存款全部转移走的事情。黎忱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像仇人一般,诋毁曾与他同甘共苦过的那个人,明明错的那一方在他。渐渐长大后,她也懒得去弄明白了,只认为,有足够的钱花就可以了。可又是那么的让她心生厌恶。
所以钟奕让,为什么连你也是一样?摆出一副施舍的模样。
被钟奕让触动的那根敏感神经,扰得黎忱飒心里发麻,喉咙哽得干疼,眼睛一眨,浸在眼眶中的泪水就汹涌的往下掉。她低头使劲摸了一把眼泪,决心不再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