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
郕归一眼底带着笑:“决定好了吗?先吃哪个?”
他将小木棒递给她后双肘撑在桌上,一脸期待的看她做选择。
苏印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纸盒,这人怕视觉冲击不够明显,还整整齐齐摆了一排让她选。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吃完这些,你应该会开心许多。”
苏印愣了一瞬,心里有些泛酸,眼眶也涌上热意,苏印打赌她在郕归一的行为里看到了哄小孩的手段。
长久的教养束缚,她早已习惯于姐姐的身份,在苏烟面前是,在宋聿面前也是,因为父母的劝诫,因为年长,也因为哥哥不在,她便承担起一个懂事的长姐的责任,不能任性,不能发脾气,不能撒娇。
即便是三人对峙,上楼前她先考量的也不是自己如何,而是苏烟会不会幸福,宋聿如何处理,她将所有的矛头对准宋聿,却也不敢对他说任何重话。
所有人都可以向她要得理所当然的大度,不顾她是否愿意。
时间太久,她有些忘了被宠着是什么感觉。
可现在,郕归一语气中的哄慰,让她发现,其实她也会疼,也会想要父母的袒护,可以不那么坚强想哭的时候哭一场。
想来也有些好笑,在少女时代逼着自己长大,如今成年,却被一个大叔当作小姑娘。
这些冰激凌球退是不能退了,她看着颜色鲜艳、精致饱满的小球,摸着良心说,这副景象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拒绝。
“还没决定好?”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郕归一似乎心情很好。
“决定好了。”
苏印迎着他的隐隐笑意,将摆在第一个的抹茶拉到怀里,还是按顺序吃吧。
挖了一口,奶香浓郁,抹茶味适中,冰激凌入口即化,冰凉丝滑,快乐值直线上升。
美食果然有强大的治愈能力,甜食更甚。
见她吃的开心,郕归一眼角微扬:“吃慢点,太冰了,天也晚,对肠胃不好。”
她点点头,但速度依旧没放缓,低头用小勺挖着五颜六色的奶球。
忽闻一声低笑,苏印抬起头不解的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
他嘴角的笑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印停下动作,等他解释。
“你知道超级玛丽吗?”他将面前的冰激凌排列整齐,靠回椅背。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她还是点点头。
“你现在头上就差计数板,一个记录心情分值,一个记录冰激凌获得个数。”
苏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游戏跟对面这位一身板正的西装十分不符也就罢了,超级玛丽都是什么时候的游戏了,难道这就是大叔的冷笑话?
不知道是冰激凌的功效,还是被他奇怪的安慰方式戳中,低头间,苏□□头酸软,涨涨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
“怎么了?”郕归一看着她的动作渐缓,“不喜欢抹茶味?”
她低头掩饰,来不及摇头,眼泪猛的掉进了杯里。
苏印从没想过,在举目无亲时,陪在她身边的竟然是一个没见几次的人。
她从不是矫情的人,也不觉得别人有义务承受她的情绪,所以对外她不怎么表露自己的喜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或喜或悲,每个人也会有自己的消化方式,有人选择倾诉有人选择发泄,对她来说就是画画。
不问,她不答,问了,她可能会选择最简单的方式陈述一二。
这世界,没有谁合该倾听你的抱怨,接受你的坏情绪,这是她很早就懂的道理,因此大部分人总觉得她冷漠高冷,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身边就剩下叶零一个能交心的朋友。
在郕归一将冰激凌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她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您好,您的拿铁。”服务员突然出现。
“放这里就好,谢谢。”郕归一将桌上的冰激凌取下来,将空掉的盒子和托盘还给服务员。
苏印趁机抹掉眼泪,在他看过来时弯起笑容,眸光诚恳:“谢谢。”
郕归一神色微愣,脸上笑意淡了许多:“不用。”
说完低头搅拌起了咖啡。
两人意外的没有交谈,郕归一什么都不说反而让苏印感到放松,第二个冰激凌很快吃完,下一个被推到面前。
“这个球有点化了。”郕归一出声提醒。
“谢谢。”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无恙,苏印这才放心的将纸杯揽进怀里。
郕归一似乎知道她所想,淡笑着搅了搅拿铁:“没事,你慢慢吃,不着急。”
尽管他这样说,苏印依旧没敢放慢速度。
几颗冰激凌奶球下了肚,傍晚的失控得到了控制和收敛,对面咖啡苦涩的气味飘入鼻腔,她顺着气味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转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白织灯光线明亮,将夜色里看不明的一一显现,光隐去他三分之一的侧脸,只留给她一道轮廓。
面前的人眉眼深邃,脸庞线条分明,眉宇间凝着一股子淡漠,浑身透着深沉稳重,距上次见面似乎又黑了许多,拧过头的后脖颈还有一些晒伤的痕迹,泛着红。
这样的皮相并不惊艳,却意外的耐看。
苏印一向明白,看人要看心,画人要画骨,他倒是生了一副好骨相。
桌上的手机嗡鸣,郕归一低头看了一眼,按灭了屏幕,将目光投向了她。
天色昏暗,让浅淡的眸子染了一抹深色,衬的格外透亮,以至于将那种浅色时捉摸不清的神色掩下,透出专注。
“怎么了?”
“你晚上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她咬着木棍说的含混,显得漫不经心。
郕归一搅动咖啡的手一顿,低哑的嗓音带了些许疲惫:“如果不喝,可能我现在就要睡着了。”
面前的人嘴角勾笑,眸光越发柔和,双眼皮的褶皱也因困倦更深了些,将疲惫毫不掩饰的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