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去世的那天,还是幼童的他和桑措站在门口;
………
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
觉榷昨晚迷迷糊糊吃了退烧药,又盖着被子闷了一身汗,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学校那早就请好了假,桑措那边,他得参加完“竞赛”再回去,所以还有很长的时间。
太阳落山前觉榷去了一趟山上的寺庙。
依稀记得桑措这几天说她水逆,诸事不顺。
少年闭上眼,虔诚地跪坐在蒲团上,为她拜了又拜,脸上是少见的柔和,睁眼时眼里闪着微弱希冀的光。
——佛祖啊,望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万事顺意,平平安安。
下山前他买了一串白玉菩提的佛珠。
听闻它象征着逢凶化吉,赶走邪气,可保平安,长期佩戴可转运。
可这样的珠子很难得,寺庙中的僧人说它是留给虔诚的有缘人的,若一定要这串,需得日日到这寺庙跪拜,连续不间断的199天,一天都不能缺席。
下山途中,觉榷盯着手中的那串佛珠失笑,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真是疯了,居然开始相信这种东西。
两日后,一中校门口。
恰逢周末,虽是阴雨天气,可来接孩子的家长仍数不胜数,络绎不绝,在校园门口排起一条长龙。
细雨绵绵,觉榷寻了处人少的地方,也就是在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拿了杯奶茶,静静等待着。
少年眉目如画,即使面色冷淡,也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蠢蠢欲动。
更有甚者胆大,看了一阵便径直朝那棵槐树的方向走去,怀有的心思不言而喻。
男生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皮肤白皙,衬得人越发淡漠,见有人走近,他无意识动了动指尖,而后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来的那个女生笑嘻嘻的,也不害臊,直截了当地问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觉榷也直截了当地拒绝,嗓音清冽,“不了。”
女生不死心,又问了几遍,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她暗道果然帅哥都是高冷的,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她眼中高冷的觉榷,在下一刻,在看到桑措的笑容后,完完全全收起了带着刺的棱角。看起来平静淡定,微微发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少年眉眼微垂着,显得特别乖。
桑措很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女生在求联系方式的时候,她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在人群外偷偷向觉榷眨了眨眼,偏偏娇媚而不自知。
一波又一波的人流出了校门,看热闹的人再无暇顾及他,槐树下重新恢复到冷冷清清的状态,只剩他和她。
“啧啧啧,时至今日,阿榷你不知伤了多少小姑娘的心,这就是所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吧,还不知最后你这朵花会花落谁家。”
桑措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奶茶,还是温热的。她一如既往地说着玩笑话,语气轻快活泼,话语中感叹居多。
觉榷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轻轻地说:
“我就陪着你,哪也不去。”
桑措笑了下,不置可否。她没看到少年眼里的固执,自然没把这句话当回事。
只当是孩童的无心之言。
可,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不论时光如何变迁,他始终遵守诺言,从不曾变过,在很久以后,少年人的承诺也成了真。
——他从不食言。
4.
公交站台处。
女生撑着下巴,懒懒散散的模样。一身白色长裙,无意识地鼓着腮,目光聚在空中那些细小的光斑之间,像是在发呆。
夕阳的光芒与桑措的脸融在了一起。那一瞬间,很美。
觉榷看到这一幕,又抿着唇移开了视线。
“想看日落吗?”
桑措本无聊至极,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啊?”了一声,抬眼看向他,眉眼是藏不住的讶异。
看见她的表情,觉榷懊恼了片刻,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随之消失,他小声说:
“……没听到算了。”
少年倏的垂下眼帘,睫毛如鸦羽一般,微微颤抖着,声音很平静,神情中有后悔,掺杂着淡淡的失落,还以为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这小孩儿太可爱了!
“噗”的一声,桑措忍不住笑了。
“我听到了!”她憋笑着看向觉榷,视线坦坦荡荡,没有半分不自然。
觉榷:“……哦。”
安静了一分钟,觉榷动了动手指。一抬头,便对上一道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视线,那双眼睛仿佛在问“然后呢”。
“……”
有点不好意思。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言简意赅:“等公交。”
“等哪辆呀?”
“‘199’号。”
等了许久,才等来一辆“199”的公交车。
空气燥热难耐,桑措鼻翼间有细密的汗珠,见等的车终于来了,她欣喜起来,一下子扯过觉榷的手,催促道:“快上车啦。”
公交车缓缓开动,而觉榷站在车上,低头看着猝不及防被桑措抓过的那只手腕,一时间有些发怔。
桑措早就投完了币,寻了中间一排的位置坐,看他还愣着,皱了一下眉,担忧地发问:“你今天怎么了?一直都魂不守舍的。”
手腕的余温彻底消失,觉榷回过神,平复着躁动难安的心跳。
“没事。”
就是有点激动。
拉手了。
四舍五入就是牵手。
坐下后才发现,公交车上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加上他们两个,一共只有五个人,且先前来的那三个人都在看手机。
连续上了几天夜班,桑措很累,恰好困倦感袭来,她闭上眼,头靠在窗玻璃上,在小憩。
模模糊糊中,她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人小心翼翼地撑起来,放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地方,舒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