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手静待的一众人,带着虎视眈眈目光,好像随时要透玻璃攻进来——
“园区有管理的人,公序良俗要守,有些事,不是演戏耍赖,就好混过去的。”坐屏幕后的人,拿遥控器掂。
得理不饶人的屌样。郁仪咬牙,恨不得扇这家伙两巴掌。他不是周忱了,绝对不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温文有礼背后,是妥妥的针锋相对!
“好,我不演戏了,你想我怎么‘过去’,直接说。”
周忱似乎很满意郁仪表现,手指交叉握个拳,抵在颌下,坦诚交心的模样:
“不是我想,是形势逼人,门外那群,淘汰落后产能的决心你也看到,你不可能没刺给他们挑,依我看,顺势而为,关厂走人,上上之策。”
好家伙,针锋相对不止,原来是赶尽杀绝。郁仪拼命耐住性,只磨牙发出嚯嚯的低声,听这阴险对手说完。
“不用担心善后的事,资金,能让一切顺畅的。我们智能计算集群,正要建设基地,三亿投资,保证让你心满意足,且顺顺当当地把地方腾出来。”
图穷匕见,原来一直以来的逼迫,终于要把她逼到悬崖上了。还是这么个“大佬”最后来逼——眼前这家伙言笑后,是显而易见的强势,和明晃晃的誓不罢休!
郁仪麻木闭眼,无计可施暂且低头吧,成王败寇还能怎样?想着,九十度鞠躬,脸直对地面,认认真真地服软恳求:
“给我些时间,我回去考虑考虑。”
抬起来:“肯定会答复你,但在我答复前,烦你耳朵再耐几天,不要再去投诉啦!”
* * *
灰头土脸,但不可能缴械投降。
郁仪回到办公室,日已过午,确切地说过了午饭点,反正气饱了,气得火烧火燎额头渗汗,只想让空调灌冷风,把那蒸笼似的憋闷感觉给驱散点。
——那个人肯定有病,大春天,还那样畏光畏冷窝屋里,一步不出,两步就坐。真是周忱的话,他本就病病歪歪,那场雪灾后,他又遭遇了什么?
不对不对,那恶毒大佬不可能是他。失忆失得性情大变?也不可能。嗯?可不折手段的决然,倒有点像……
空调呜呜响,冷风却似没出,暖烘的阳光,从无遮挡的玻璃射进,郁仪烦躁地脱掉外套,抹抹额头汗,乘着冷静点的头脑,想到先叫律师再说。
“帮我查这家公司,来龙去脉,尤其下一步的投资计划。”
顺回来的宣传册摔桌上,郁仪瞧火速赶来的葛言——神色紧绷,小口吁气,就自己把册页展开。
回来起东山的这两年,没少麻烦人家葛律师,借着脾性相投,已成为荣辱与共的好朋友。眼前,葛言穿得越发黑白熊猫,只此两色,小短发也更短,素净脸上,一脸的干练警惕,也是她忙碌奔波同时,很为自己厂的事上心。
“又嗅到危机啦?”
“不是嗅到,是被人提刀上门。”郁仪桌下摸块巧克力递过去。
葛言看册页,拆包装:“有巧克力安抚你,那我不多说。”
郁仪自己拆一块:“这次是,我磕一吨也安抚不了,他们欺人太甚,直接把我叫去,开门见山地,叫我退走让贤。”
巧克力咯嘣咬口:“赤果果地叫嚣三亿,要把我这片厂给收了。”
葛言只冷冷静静吃:“表面上看,他们有这实力,和扩张的决心。”
“我不是吃素的。”
“不是有意气就能怎样,”葛言对册页皱眉,“蚍蜉再有意气,对大树也无能为力。”
“怎么这么比喻,还打击我?”
“我实事求是。”
“好,就算我是蚍蜉,但有个撼大树的杀手锏。”
郁仪狠狠嘟嘴,见葛言无动于衷,决定意气到底了——
把雪白的塑封名片推过去:“背后这个人,跟同名同姓,长得也一模一样的那个故人,是什么关系,你能查到吗?”
从桌后耸起身,目光阴沉:“别说就是他,我要的是真凭实据关系,只要一点点,就能抓到他把柄,捏他致命的弱点,绝地反击回去!”
葛言张口惊讶,靠手才把下颌抵上去,郁仪知道自己与周忱的冤孽,葛言是清清楚楚的。这些年,也是伙同着葛言查周忱,上天入地蛛丝马迹地查——在几乎认定他全然消逝的时候,这名字,阴魂不散冒出来,当然是惊掉下巴的节奏。
葛言脸上似融化了,紧绷的脸皮,松弛出笑:
“恭喜,”摇名片呵呵笑出声,“不管是谁,在你奔三的节骨眼上,姻缘不负,终身的事,总算有点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