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温卿麟在温夫人离开后又将温穆林召了过来,温卿麟肩部有旧疾,是在得知温长宁放火一事后,心绪不宁才遭了漠北倭寇的暗算,痊愈后每每入寒就会隐隐作痛。
温卿麟卸去里衣卧倒在床,温穆林上完药酒后,又在上面轻拍一掌,语气利落,说:“好了。”
“嘶。”温卿麟闷哼一声,扬起后脖颈回望,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臭小子,你要谋杀亲爹啊。”
温穆林倒是不以为然,整理药箱,嫌弃道:“得了吧,我这一掌下去能要你命,这么多年的仗,也是白打了。说吧,又和母亲吵什么了?”
“嘿,怎么就这么想为父,我与你母亲那是恩爱有加,你老爹我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男人,羡煞全京城儿郎,那是夫妻中的典范。”温卿麟对着前方边说边展露笑意,再回头对上自己儿子的视线,话锋一转,脸也耷拉下来,说道:“唉,你懂个屁。”
看了眼温父讲起两夫妻时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温穆林暗笑一声——谁人不知你是抢了凌家公子未过门的正妻,还羡煞全京城儿郎,那凌家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才不与温家计较,否则以温家当时的状况,不死都要掉层皮。
“那你叫我来做甚?”温穆林顿感无语,问道。
温卿麟坐起身来理好衣衫,笑着看温穆林,又在一瞬沉下脸来,哼哧一声,说道:“你莫要以为为父不知道,适才皖皖上前迎接你母亲时,是你给撞倒罢,为父在回府前如何对你们三兄妹讲的,尤其是你,莫要难为妹妹,莫要难为妹妹,我说了几遍,你这双耳朵,捐了吧。”
说到此处,温卿麟又想起方才在东院拱门前的对话,莫名来气道:“我不过是与她开个玩笑,父亲你也看见了,温长宁当众让对她有养育之恩的木母下不来台,此等秉性,我看那放火一事根本就不像是有心人特意为之,纯属事实。”还说我没把她当妹妹,叫大兄与三妹时又如此温顺,我就直呼大名!
“臭小子,说你两句还来劲了是吧,给老子滚,滚你兄长那领罚去,没罚完这几日都莫要出现在我眼前!”
温穆林听完,仍待在原地不动。
温父又道:“做甚?莫不是罚的太轻......军法——”
“我去。”温穆林果断说道。
对于温夫人严厉的教育方式,温家这两兄弟也无一幸免,加上自幼跟军讨生活,一遇错事,少不了军法伺候,温宸风作为长子有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说是让他到温宸风那受罚,不过是想让温穆林长点教训抄抄家法罢了。
敞开门扉,小女孩奶乎乎的脸颊映入眸中,眼睛很亮,被他开门惊到后显得乖顺又冒着傻气,温穆林看着别扭,不耐问道:“你来做什么?”
温长宁不去理会,反而来回看周围的门沿,接着又问向一旁的阿雪:“阿雪,这是父亲的住处吧?”
阿雪顿了顿,道:“回四娘子,是将军与大夫人的住处。”
温长宁接着道:“阿雪,你先回去等我罢,我等会儿会自己回去的。”
见温长宁屏退自己,阿雪也没说什么,最后道声“喏”,先一步离去。留下来两人,她自是没什么话想与温穆林说得,两人就这样在原地僵持着,她也不急,就在这乖乖等温母到来便是。
这样的情形,温穆林气不打一出来,眼见积压的烦躁濒临爆发,温母却恰逢时宜的迎面走来,见着待在门口像是罚站的两人,随后问道:“给你父亲上完药了?”
温穆林点了点头。
温夫人又道:“那便回去罢,我与你父亲有事要商量。”
事实可见,温母的话是很有份量的,温穆林走时还睨了眼身侧的温长宁,最终还是没能说什么。
屋里飘着淡淡的熏香,室内陈设简洁,深色的绸缎内帘将床榻与木桌台相隔开,四根粗壮的房柱前摆放青瓷瓶,瓷瓶上水养着植物,淡雅古朴。
温长宁进到父母的房间时,温卿麟还坐在木桌台前,身上仅剩件单薄的里衣,单手搭上另一边的肩膀,手臂向后摆动松动筋骨,见着是温夫人到来,喜道:“夫人回来了。”
再后来,温长宁也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只见温夫人向后扫一眼,淡漠的视线落在身上,她不知那一眼是何意,一愣一愣的盯着温夫人,随后想到什么,上前几步,作揖道:“问父亲安。”
看着女儿一惊一乍的懵懂模样,温卿麟更是欢喜,抬起手就向她上下扬几下,笑道:“皖皖,到为父这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见着父亲如此亲切,仿若刚才的事都已不再重要,温长宁心感暖流涌动,提着裙摆上前,跪坐在温卿麟身旁。
温卿麟用手心拍了拍温长宁的双颊,小女孩年轻稚嫩,小脸肉嘟嘟让人看着就想掐一下,可温卿麟哪里舍得,看久了自己女儿的脸,眉眼按耐不住忧伤,感叹道:“我儿长得好啊,你一出生时还在为父怀里,小小一只,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为父惭愧啊,愧对我儿。”
温长宁顿了顿,她曾经没有在父亲这个角色上感受到被爱是什么滋味,上一段经历,温长宁记不清了,父亲的每日劳作,鲜少表达情感,这份感情在温父身上得到弥补,她的内心只剩下沉闷。
温长宁不知该怎么安慰,抬手在温父的手背上拍了拍,没有说话。
温夫人看着父女二人,内心有些复杂,轻叹口气,道:“将军要是感概够了就替你女儿上药罢。”
温卿麟一听,神色有些着急,“我儿哪里受伤?是方才你二兄撞到哪了?”说着,又震怒的拍了拍檀木桌,哼哧一声,“这臭小子,刚就不该这么轻易饶了他!皖皖,若下次你二兄再如此欺负你,你尽管来找为父,为父替你做主。”
话说到这,温长宁内心又涌出一股心虚感,可乍一想,温穆林适才出现在温父房中,想必也是吃了哑巴亏,心里得意道:这温父也是同情理的吧,皆说温家人是重男轻女之辈,但得亏温父不这么想,那又何以忧思以后日子被那二兄欺压。
温夫人冷言道:“做什么主!你不妨问问她,方才在她二姑房门前鬼鬼祟祟做些什么!这伤,不过是被人发现后自己给摔的,行事如此不登大堂之雅,依我看,摔一百次,都该!”
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