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在这里, 荣光教会已经搭建起了高台, 一身纯白长袍,头戴高冠,手持黄金权杖的主教站在高台上:“意志不坚的人们啊……”他浑厚低沉的嗓音,从高台上传来, 竟然压制住了示威人群的咆哮, 游行的人们瞬间停下了脚步,许多人惊恐地看向高台——人, 是无法让自己的声音如此洪亮的。 “机械造物?”奥尔询问地看向达利安,但他已经有了答案。 “对, 无论声音或翅膀, 都是机械造物,但他们相信, 这就是教会的神迹。” 奥尔的背脊更疼了,仿佛……不, 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他的骨头和肌肉,正要从里边钻出来。他从没想过, 自己竟然是一个这么能够忍受疼痛的人。或者说, 与眼前发生的一切相比, 他背上的疼痛, 反而只是可以被忽略的小事情。 “质疑神者,有罪!杀害圣徒者,有罪!践踏神之领地者,有罪!” 主教的声音, 宏大震撼, 在这个小广场中形成了轰轰的回音, 站在高台两边的神父与修女们,双手交叠在胸前,开始高唱赞歌:“荣光万福,荣光至高,簇拥荣光,共享福祉……”他们的声音同样那么的巨大,层层叠叠如同海浪。 “叛神者!”“渎神者!”两边站着的梧桐区教徒挺直了背脊,挥舞着手臂对着这些黑区的下等人高喊。 游行的人们,开始畏怯了,人们颤抖着哭泣,双脚不受控制地后退。 “罪人啊!接受神之惩罚吧!”主教举起一人高的黄金权杖,“咚”地一声,权杖敲击在了地面上,主教整个人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对巨大的金色翅膀从他的背后张开,轻轻扇动着,带着主教双脚离地…… “神啊!”“神啊!我有罪!” 游行的人们哭泣着,双手十指交叉举在面前,满脸忏悔地跪在地上。甚至那些凡人的警察们,脸上都露出彷徨与惊恐——难道,他们真的亵渎了一位神祇? 主教骄傲地昂起头,举起权杖,他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忽然,一道黑影从他的面前飞过! “哇!”那是一只巨大的乌鸦,它飞过时,翅膀掀起的风都让主教的脸颊生疼。 “污物!”主教意图用黄金权杖去驱赶乌鸦,但乌鸦灵活地飞舞着,它哇哇大叫,引来了更多的乌鸦,主教一时间有些……狼狈? 刚刚的神圣不可侵犯,渐渐变味了。 主教如果是神之钟爱者,是天使,那么,他会被一群乌鸦弄得这么狼狈吗? “啊!这些引人堕.落的恶魔!我必将战胜你们!”主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大声呼喊着。 “哇!哇哇!” 或许?乌鸦真的是恶魔?但依旧有些怪怪的。 忽然,一辆马车顺着人行道疾驰向了高台,马车顶上的一个红色的人影,跃上了高台,接着朝半空中奋力一个飞纵! 主教的脚被捉住了。 他立刻用另外一只脚去踹,用权杖去戳,围绕着他的乌鸦们立刻用脚爪和嘴巴攻击着他。主教发出惨叫,他的高冠掉了,脸上出现了道道血痕,甚至眼睛都差点被戳瞎,左眼的眼角流下鲜血。 抓住他脚踝的人也没有被他成功驱逐,反而把他的另外一只脚踝也抓住了,对方抓着他,直接爬上了他的背后,强壮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胳膊,金属被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 主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哼,就已经从天上掉了下来。 游行的教徒,还有梧桐区被叫来助威的教徒,都发出一声惊呼。 刚才的一切事实上发生得很快,普通人还懵逼着,天上的人就掉下来了。 而同样随着刚才的马车过来的一群红衣皇家警察,已经控制住了大多数荣光教会的神职人员。 高台上一阵尘土飞扬后,那个把“天使”揪下来的“恶魔”,同时也是皇家警察之一——奥尔——一手捏着主教的脖子,一手抓着一块被撕扯下来的翅膀,站了起来。 “你们……”声音有点小,奥尔一把将主教甩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空出来的手拿起黄金权杖,“你们对于神的认知,就是一块像翅膀的铁片,和一个能放大声音的工具吗?!” 他一把将翅膀扔了出去,翅膀直插.在了高台前方,最近的游行市民,距离它只有几米远。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块被撕碎的帆。 奥尔的声音,也正与刚刚主教发出的声音相同,那么洪亮清晰,能够传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最靠后的人也一样能够听得清楚。 刚刚人们以为那是魔法,但奥尔的举动告诉他们,那只是工具,就是那根黄金权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显然这不是什么神赐,否则怎么可能并非荣光教会一员的皇家警察也能使用呢?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奥尔发出质问,他扯下了主教的另外一半金属翅膀,这下那种让人牙酸的声音,也同样随着这声咆哮传递向了四周。 “……” 人们有些懵逼,有些畏惧,就像是一个孩子面对父母的质问,即使他们都早已经成年。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奥尔第二次咆哮。 现场一片安静。 终于,游行市民里,有一位跪在前排的女性开了口。离得太远,她的声音又嘶哑(喊了半天口号了),奥尔虽然没能听清楚,可看口型,他知道是什么。但奥尔没有点头,他就像依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一样,拎起来了主教,拿着黄金权杖,从高台上跳了下去,径直走到了那位女士面前。 “你刚才在说什么?” 这位女士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她闭上了眼睛,鼓起勇气说:“我、我想找回我的孩子……” 细小但坚定的声音,通过黄金权杖,传递向了四周。 “对,你们是来找孩子的,你们自己的孩子,这有错吗?”奥尔看向所有的游行市民,他又去转过身,看那些助威的梧桐区信徒,“你们又是为什么而来的?因为那些家伙告诉你们,这些来找孩子的家长渎神吗?什么样的神?” 奥尔把主教扔在地上,在他背上践踏了两脚,又把人拎了起来:“这样的神?” 主教满脸是血,浑身肮脏又狼狈。 “哦,他不是神。他是主教。但如果真的有神,会选择这样……这样一个东西当主教吗?”奥尔把手里的人摇晃了两下,“你们就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自己的孩子哪去了吗?当听到有其他人跑来找寻孩子的踪迹,你们为什么要阻拦他们?为什么要跟着这样一个东西一块说,他们有罪? 一位母亲或一位父亲,想知道自己孩子的踪迹,是罪吗?!想知道真相,是罪吗?!” “……” “或者,你们在惧怕,惧怕真相背后的残忍。但是不面对真相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呢?一个平静的,满含期望的死亡吗?那生为你们子女的孩子们可真是可怜,无论他们现在是死还是活,是痛苦还是幸福。” 梧桐区的信徒们也彻底动摇了,很多人捂住双唇,哭泣着跪倒在地。 “你们要真相吗?!” “要……”“我们要……” “要真相吗?!”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