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个月前,南阳城外,春花争艳。
何展尔站在一间农院外,他摘下斗笠,让花瓣自然落入斗笠里,花瓣盛满一指高时,院中农人出门呵斥他。
“哪里来的外乡人,别待在我的树底下。这里不供游人观光。”
何展尔转身,抬眼直视农人,手扶了扶腰间佩剑,农人惊恐万分,仓皇离开。
进了南阳城,何展尔四下逛了会儿,被风格迥异的南溪盛景吸引。到市集时,才想起要去侍卫监管司办正事,遂向一商贩问路。
商贩打量上下,奸邪一笑。
“你若买我一条鱼,我便告诉你。”
何展尔手指鱼篓里的一条,那条鱼的眼睛带淡彩,商贩朝他伸出巴掌,“六文!”
何展尔闷声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他。这么贵,指定是在坑他。
后来,何展尔偶遇一老妇人,向她打探去路,正巧那老妇人要去侍卫监管司寻儿,何展尔得以一同前往。
“没有函文不让进,二位要是没有函文就请回吧。”
门口守卫见走来一老妇,身边一裹覆行囊的男子同行,不等他们走到跟前,守卫便大声劝退俩人。
老妇人赶上去,拱手拘礼,祈求道:“我儿子在里面当差,叫王后进,官爷,您看能喊他出来一下?”
守卫目不直视 ,严辞拒绝。
“老身,老身不进去。您看,您就告他一声。”
“那也不行,传报也不行。”
这时,何展尔拿出一封信件,递给守卫,说是给袁欣的。
老妇人把手搭到信上,想沾何展尔的光。
“对对对,袁欣大人嘛,我儿子就在他手下当差。我俩是一起来的,您看,您把信送去,顺便告知我儿一声。”
守卫转动着他的眼睛,瞥了瞥两人,思量一番其中利害后,拿着信件进了府中。
这信为袁欣好友林方正所写,其中内容如下。
袁欣兄安好,数年未见,今来信有一事相求,望兄海涵。吾妹有一遗孤,姓何名展尔,自十五岁始,宫内任职八年矣,今宫中事变,先帝部下皆遭撤裁,展尔亦在其中,不再任用。奈何展尔空有一身武艺,不事农桑,言语惊奇,在本国难寻生计,听闻彼国武才缺乏,望能助展尔谋一武职,平顺度日。
袁欣看了信,一声嗤笑,又接一声无奈叹息,随后吩咐守卫将人带来,守卫见这信引得袁欣情绪非常,这才找到王后进,知会他娘寻他的事。
侍卫监管司府宅开阔,没有回廊,房间挨着排开,各办公处也易寻找,要是平时,守卫三言两语指路便完了,是懒得亲自带路的。如今却亲自将何展尔领到袁欣面前。
袁欣听到动静,放下公事,从堆砌的公文中探出头,起身迎接。
何展尔落座时,手里仍端着斗笠,里边的花瓣已被晒得蔫了。
“你便是何展尔了吧,你舅舅和我说了你的来意。南溪国宫中,发号施令的主子众多,侍卫比较紧缺,能不能进府,还不一定,你就暂时在司里当临时侍卫吧。”
“可有缺侍卫的各主子名册。”
袁欣不解他何出此言,伸长脖子想要一个答案,却听见何展尔面无表情地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要考察一下他们。”
袁欣这才领悟到这信中所言四字:言语惊奇。在被何展尔一语整得错愕时,林方正的声音不断回响,言语惊奇,言语惊奇,都和你说了,这小子言语惊奇!
袁欣扬起手指,指着何展尔,厉声叮嘱,只有主子考察手下,没有手下考察主子的份!
要再聊下去,不知这小子又说出什么令他瞠目结舌的话来,袁欣赶忙喊来王后进,王后进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袁欣面前。
袁欣关心他,拍了拍他的脑袋。
“跑哪去了,这么慢,去隔壁看看谁有空,带这位兄弟试试身手。”
王后进领着袁欣来到一小门,门打开后,是另一处院落,当中一露天武场,犯懒的几个听到有人来,蹭一下装起样子来,开始耍刀弄枪。
王后进看出他们的敷衍劲,呵斥道:“你们几个,是不是刘师傅不在,你们可自在了。”
场内四人听了王后进的嘲讽,一齐向前,似要揍王后进的气焰。
王后进躲到何展尔身后,将他往前推,那他当掩护。
“你们几个,这位是新来的,现在你们和他比比。”
四人互相推让,不知道让谁先上。
何展尔放下行李,背对着他们,说让他们四人一起上,此话一出,四人怒气更甚。在场的学徒停下训练,纷纷跑来看热闹。
没一会儿,王后进跑回袁欣处禀告进展。
“不好了,袁大人,新来的把他们全打伤了。”
袁欣心里有些惊喜,转而又想,这可不太对劲。
“有谁和他比试。”
“就那四个,陈金鹏,宋飞腾,还有……”
“行了,我知道了,武功高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轻重,无缘无故把人打伤呢,不可能,绝对是那四个不想干活,在那装呢。”
袁欣给王后进想了个解决办法,转身拿起那封信,仰天大笑,“林方正,你这外甥,怪才,怪才。”
王后进回到武场时,四人正逮着何展尔讨要赔偿。
“你们四个,这几天休息,好好养伤,任务呢,就全部交给这位兄台了。”
“那我们这几天误了的工钱是不是要他赔偿。”
“哼,工钱,别忘了,你们的工钱按你们出的任务来算,以前你们还能接点任务,现在四个打不过一个,你们哪还能接任务,工钱的事更别提了。”
四人实在无法反驳,你看我,我看你,都面露忐忑。
这时,陈金鹏突然想到了反驳的理由。
“多人出动的任务换成一个,上头会觉得被懈怠了,怪罪下来,王后进你可担不起。”
“这个袁大人自有办法,你们几个,还吊儿郎当,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