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后怔愣片刻,烦躁的眨眨眼睛,拉过被子翻了个身重新躺下——怎么大半夜做的梦这么不吉利!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明日还是去宫里寻个太医开点安神药算了,我这么盘算着,预备继续安睡。
奇怪的是我明明都在梦中了,还能感受到霜儿不断的摇晃我。
“郡主!郡主你快醒醒啊!”霜儿语气急切,“郡主!”
我猛一拉被子:“你怎么在梦里也这么吵啊!”
“梦?”身边的人停止了动作,复又急切的拖拽我,“不是梦啊郡主!五殿下出事了!”
我实在心烦,只好坐起身,伸出手去推她,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床沿,刺痛感顿时蔓延全身。
我也清醒过来。
也只是一瞬,我心头落空,顾不上穿鞋穿衣,跳下床就往门外跑。
霜儿哭喊着跟了出来:“郡主,你慢些!”
我跌跌撞撞跑至大门口,被门槛绊了一跤,整个人摔跪到了地面。
疼。
可就是这么疼,才让我更加清醒的认识到,我已不在梦中。
“郡主!”霜儿连忙前来伸手要扶起我,她手中还拎着我的鞋子,“先把鞋穿上,君言哥已经先过去了,您……”
她话还未说完,我劈手夺过鞋子套上,便要向着皇宫继续奔去,不远处马蹄声促,马车飞快的行至我身旁,那车帘掀开,连思澄探出半张脸:“郡主,上车。”
我也没去问她为何刚巧路过,手忙脚乱的爬上车,马车行驶的飞快,我心里却仍旧不得安宁,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连思澄应当也是出门很急,发丝微乱,衣着随意,她看了看我,从座椅下翻出一件外袍递过来:“披件衣服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里衣,连忙接过来穿上,她的衣服对我来说有些大,可现在我也不在乎这些了,问道:“你也听说五哥……”
她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不会的。”我捏紧了手,“我今日还同他一起下棋来着,我瞧着他气色还是…蛮好的……”
连思澄垂下眼眸,她面色沉寂,我也辩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今夜的皇宫盘查似乎没有那么严密了,到处都乱作一团,越是靠近五哥的住处,便越能见到提灯来回奔走的宫人。
我与连思澄一路小跑,终于是走进了那熟悉的宅院。
院外嘈杂,院内却是一片冷寂。
外界的声音仿佛全部都被隔绝,慕渊也在,他杵在五哥的房门外,听闻动静,回过头来,瞧见是我们,他微微蹙眉:“七妹妹,连姑娘。”
我顾不得同他多说,几步越过他闯进了房内。
屋内烛火燃烧的噼里啪啦作响,亮堂堂的,慕燕归与慕流夜两人都在,在五哥床边一坐一立。
“溯月。”慕流夜动了动身子,向我走来,“你……”
“五哥呢?”我问道。
慕流夜脚步顿住:“五哥他…”
他猛然伸手在柱子上捶下一拳:“他……”
“他在这儿。”慕燕归坐在床边,半侧过身子,露出了被他挡住的人。
我脚下踉跄,扑身过去,伏跪在榻边,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慕羡鱼本就生的温润,此刻安静躺在床上,更如玉雕一般。
“五哥?”我视线被泪水模糊,拉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触感冰凉,“五哥,五哥——”
没有任何回应,屋内只听得到我啜泣的声音。
我知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有终结的那天,我懂的什么叫做生离死别,以往我只觉得还早,还早。
真的早吗?
他白日里还同我下棋,这只冰冷的手揉过我的发顶,替我擦去过眼泪,甚至更早些,还曾牵着我蹒跚学步。
我设想过无数面对此情此景的自己,可它真的降临时,我只是无助。
情绪在巨大的波动下,逐渐归于一种漠然的平静。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慕流夜蹲下身将我揽入怀中,我侧头靠上了他的颈肩,视线依旧是模糊的,所有的一切压在喉间,说不出,咽不下。
慕流夜扶着我走出了房间,连思澄没有进屋,她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月色皎洁,荧白的月光铺散而下,将她的身影拉长。
连思澄低声道:“如何?”
我捏紧了慕流夜的衣摆,摇了摇头。
“是么。”连思澄长叹了一口气,“…既如此,我便先回去告诉父亲了。”
这话轻飘飘的,她立于苍凉之中,在我心中亦如月光凉薄。
“你甚至不去看他一眼吗?”莫名的,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我对着她的背影追问道,“是,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不满,可你能说五哥对你不好吗?!”
连思澄脚步顿住,头也不回:“五殿下自然是极好的。”
她又继续道:“可我们毕竟还未成婚,这是五殿下自己的选择,难不成要我同他一道赴死吗?”
心火烧的我难受至极,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轻声道:“我还当你是担忧他才来的。”
“郡主又怎知我不曾担忧?”连思澄回过身,面容平静,“郡主心中有气我能理解,但还请不要撒在我身上,殿下离去,我虽谈不上最为难过,可人之常情还是有的。”
我正欲开口,慕流夜紧了紧环抱我肩膀的手:“溯月是伤心才说的气话,连姑娘别放在心上,还请回吧。”
“等等!”
慕燕归轻手关了房门,他已经褪下了艳红的外袍,只穿雪白的里衣,忽的抬手一抛,连思澄稳稳接住,我只瞧见是一只小巧的木盒。
连思澄没犹豫的掀起木盒瞥了一眼,我并未看清里面是什么,只听她语气不甚赞同:“四殿下,这东西……现在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慕燕归道,“这也是小五所想不是吗?”
我听不懂他们打的哑谜,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放空思绪,于是我轻轻扯了扯慕流夜的衣角:“我累了。”
慕流夜立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