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红,阿凉想不看到都难。她低低地笑了声,说:“李盛,你耳朵好红啊!”
他正写着字的笔顿住,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他舔舔下唇,手肘有点力道地将她推开,愣了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字“好”。
阿凉并没察觉他的异常,她走向书架去找下本,下本放得挺高的,阿凉够不到便找李盛帮忙。
李盛靠在书架旁嘲笑了她一番,阿凉在一旁一边戳着其中一本书的书角一边嘟囔道:“哼~不然你长那么高又有何用?”
李盛耳朵尖,这句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也不恼,反而还偷偷地抿起了嘴。
他乖乖地从书架上拿下她要的那本书,他念出书名:“乱世佳人?”
他眼睛闪了下,似乎来了兴趣,将书递给阿凉并挑着眉问道:“她有多美?”
不是“这书讲啥”,不是“这书好看吗”,而是“她有多美”!
说完,他还将书的封面转到她面前左右晃了晃。
封面是手绘版的瑞德和斯嘉丽,瑞德深情款款地抱着斯嘉丽,陷入沉睡的美人性感又绝艳。这是电影的经典海报,有的书用其作为封面。
这阿凉不是第一次看《乱世佳人》,电影她也看过好几遍,当然知晓这里是什么情节,虽然电影拍得一点都不出格,但毕竟她没接触过喜欢和爱,平时看到稍微亲昵的情节都会觉得有些羞耻地大致略过,而现在对着男生想起那些情节她自然会觉得羞赧。
要不是知道李盛傻傻的,她肯定怀疑他在故意开车。她咬咬唇,良久才破口:“李盛,你是傻子吗!”
他没等她说完就上前紧紧捂住她的嘴,目光带着慌乱四处张望,见周围没人脸色才悄悄松懈。他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想把这馆内所有的人都招来吗?”
她刚刚说话的声音确实挺大的,但他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她扒开他的手,狠狠踩他一脚却被他反射性地躲开了。
李盛微微勾唇,她的那点儿小伎俩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阿凉见他那般得意,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强迫着逼自己忍住要灭了他的冲动,可想想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她试图从他手里夺走那本书,他好像能看透她一般,拿着书的手往后一缩,令她扑了个空。她既气愤又不解地看着他,他二字回绝:“不给!”
挺能的呀!
阿凉直接上手拧他耳朵,他疼得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时不时还是能听见他的呻.吟。
他疼得推开她但又不敢太用力。当阿凉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便立马放开他。
失去“禁锢”的他弹得离她远远的。
阿凉心里觉得很抱歉却又说不出口,只能转移视线往其他地方看。
李盛轻轻揉着耳朵,委屈地说:“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听到这话,阿凉偷偷瞄他,见他的耳朵红到滴血,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很后悔,是自己太过鲁莽了,但她像个倔小孩一样,就站在那儿硬是说不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几分钟后她上前从他怀里抽出书,强装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你作业写完了吗?”李盛呆呆地摇头。
“那你没资格看!”
话音刚落,留给李盛的是一个娇小的背影。
这事就这么完了?
李盛心疼且小心翼翼地抚摸左边又红又烫的耳垂。
大兄弟,您受苦了。
他站了一会,怏怏地坐回位置。一边捂住自己红得不像话的耳朵,一边抓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阿凉突然递来一张纸。
纸上写着的不是道歉,不是关心,是他刚刚苦思冥想半天的题目的解题思路。
李盛抬头瞄了她一眼。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在看书,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李盛在心里叹气,默默地握紧笔抄答案。这是自己“作”来的,再凶也得纵容、再残忍也得忍!
直到九点,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阿凉坐不住了,她收拾好书包,抬头低声问他走不走。
李盛还没写完作业,但他一呆一愣地点点头,连忙收拾书包。
她办理好借书手续后,李盛跟在她身后出来。
“我送你回去。”刚想让李盛回去的阿凉被他插了话。
他陪着阿凉等公交、坐公交。
那是城市的最后一班车,没有回程,也就是说,他送她回家之后,就得自个想办法回去了。
因为这样,阿凉心里好像又多了块大石头塞着,对他更是惭愧。
(二十六)
窗外车水马龙,城市觥筹交错的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公车上人并不多,除却他二人和司机外,还有几个刚刚下班、疲惫不堪地靠着车窗入眠的工薪白领。
阿凉往身边瞥一眼。他的耳朵还是很红,红得感觉要滴血那般。
阿凉愧疚地揪着书包带,内心深深地觉得自己很坏,坏得透顶!对朋友一点都不好。太过冲动了,耳朵可是他的敏感点啊,脆弱得不行。
仔细想想,似乎记忆中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欺负他,而他就是个傻白甜,每次都是傻乎乎地受着。
车内除了靠站播报音和司机开车时机器摩擦的声音便无其他声响,打破这份静寂的是阿凉小小的声音。
“李盛,对不起。”
李盛顿住想从书包掏耳机的冲动,半垂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意识地摸摸耳垂,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手从书包抽出来搭在脸上挠了两下。
阿凉见他默不作声,又轻声问道:“是很疼吗?”
说完就后悔了,她恨不得盖自己一巴掌。这还用说吗!
李盛扭头看她,但她一直低着头,都没抬起头看过他。
他觉得她心里应该是很过意不去。他宽慰道:“其实也还好。”转而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你是不是很愧疚啊?都忍一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