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一个人在射击。她停下脚步，眼前这人穿着正式的射击服，身高很高，肩膀很宽。
枪声一下，碟靶瞬间成了一场小型烟花，玫红色的粉末落不了地，湮灭在空中。
工作人员提醒了他，男人放下枪，微微歪头，边摘耳套边听着工作人员说话，而后转头。
池柚看到阳光猛烈，光线穿透他的瞳孔，渡海攀山般坚定地照射在她的心口，她始料未及，连避开的反应都忘记了。
“你好。”
男人笑着，给人很开朗的印象。
池柚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眼里的平静早已被浪潮吞噬，像谁拿着锤子往她的后脑勺狠击了一下，整个人变得迟钝起来。睫毛保持卷翘的弧度大概有十多秒后，她眨了眨眼睛，稳住了表情，复制黏贴着刚刚和代恒彬说话的语气，嘴角咧着，眼里没有笑意：“你好。”
“初次见面，黎泽，黎明的黎，黄宗泽的泽。”
池柚看他面不改色，刚才的震惊也早没了余韵，她对上他的眼睛，微笑着：“池子的池，柚子的柚。”
“咱俩名字都挺好听的，”黎泽抬了抬枪，“试试？”
池柚低头看着那把枪，怕是三十年头一次明白了无语加荒谬的感觉跟便秘了但隔壁在拉稀差不多。
“我不用换套衣服吗？”
她本来想着刚出场就别穿运动裤了，还能美个一集。
黎泽把枪递了过去：“先试试，不喜欢我们就正常的约会，隔壁有家还不错的下午茶。”
「“今天太麻烦你了。”
“那就请我吃饭吧。”」
两人同时想起在医院的对话，黎泽承认，约会是需要一点诡计的，才能正大光明。
池柚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枪，预感到了以后的日子不大太平。
枪有点重，池柚拿着吃力，还得故作轻松：“怎么玩？”
黎泽顺手拿起旁边的眼镜：“你拿着枪不方便，我帮你戴装备。”
池柚一听，上当了。本想把枪还回去，但黎泽已经挡住桌子前，微微蹲着，准备要给她带眼镜了。
她在迟疑，余光看到后面的摄像机，工作人员因为她的纠结，疑惑地探出头来。
“那谢谢了。”池柚抬了抬头。
黎泽拿眼镜的手在她视线到达的那一秒有片刻的无力感。
镜脚划过太阳穴穿过耳旁头发，视线一下子变暗了。再戴上帽子，帽檐挡住阳光，遮住那人上扬的嘴角。
“不好意思，好像把你的头发弄乱了。”
池柚顿了顿，恢复了正常的心跳节奏才说：“没事。”
最后是耳罩，声音被过滤了大半，最响的是自己的呼吸声。池柚看着黎泽，他拿走枪，装上子弹，做了个正确射击动作，又把枪递给她。
她眼里一片灰色，光有来路，影有去向，黎泽立足其中，黑白分明。
池柚拿起枪，初级场很简单，碟靶距离近，也不会动。
扣压扳机，因为带上了耳罩，池柚在瞬间产生的后坐力中听到一声降噪后沉闷却仓皇的枪声。
和自己的心跳声一样。